他对来自母亲的近距离触碰并不习惯，虽然没有表现出排斥，但还是不自觉僵硬了。
顾轻然清晰感觉到怀里的小孩瞬间僵硬。
她忍不住想，要是二儿子和小涵被她这样抱在怀里会是什么反应呢？应该是往她怀里钻，往她身边靠，选择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停靠在她身侧。
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即便努力压制着，还是透露出他的不自然和不习惯。
顾轻然觉得很心酸，她和这孩子之间的隔阂实在是太重了。小恒现在是不习惯她的接触，以后是不是连她这个人都要不习惯了呢？
她像是没有发现孩子的不对劲，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上捧着的书本，努力找话题：“妈妈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点都不懂，小恒能给我科普一下吗？”
小航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点了点头：“好。”
能和顾轻然近距离单独相处，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会觉得很开心，就比如现在。
顾轻然翻开了书页，指着一个看上去很眼生的坦克图片：“这个是什么？”
小恒对这本书上的内容早就已经驾轻就熟，各种解释张口就来，并且他惦记着顾轻然完全不懂这件事，还尽可能用更加浅显
易懂的方式来解答。
顾轻然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还有几分微妙。
她被一个五岁的小孩照顾了。
这是她的宝贝。
她越看越觉得出神，在顾谨恒解释的时候，忽然伸出手，在他发顶上轻轻摸了摸。
小恒的话一下子就打住了，半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睫毛抖了两下。
他有点不习惯顾轻然的触碰和接近，虽然他并不排斥，并且还在心里隐隐期待着她的靠近，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于是顾轻然又一次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和不习惯。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下来了。
“你陆叔叔呢？”她转移话题道，好似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昨天你走了之后，叔叔也走了，刚刚回来差不多一个小时。”顾谨恒回答道。
弟弟妹妹没发现陆叔叔走了的事情，但他是瞒不住的。在陆时笙走了之后，他非常自觉地将照顾弟弟妹妹的任务揽在了身上。
顾轻然闻言往楼上看去，挑了下眉毛。
居然是前后脚离开的？陆时笙去做什么了？也是去找沈知行了吗？
她觉得这个猜测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于是最后在小恒的头上撸
了一把，上楼去了。
她全程没有出声，顾谨恒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嘴巴抿得很紧，最后还是看不过眼，将书放下，主动去扶着她走。
顾轻然一个没注意，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这孩子即便是主动来帮她，也还是那副格外冷酷的样子，连句话都不说。
和他的举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谢谢你啊。”顾轻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默默将大部分重量放在了完好的左腿上，和小恒一同一瘸一拐的往上走。
这母子两个刚刚走到楼上，陆时笙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正对着镜子检查脸上的血痕有没有被清理干净，忽然眉头一皱，偏头朝着门口看去。没了斯文的金丝眼镜做装饰，他狭长的眼眸漆黑，冷光在眼底闪烁。
尚未愈合的伤口在他脸颊留下淡淡的红痕，他用指腹抹了一下，没能缓和，反而看上去红的更显眼了一点。
一大一小的脚步声在他门口停顿，陆时笙眼珠一转想到来人是顾轻然，眼神无意识松懈缓和了几分，主动走上前去将房门打开。
“什么事？”他语气眉眼都冷淡。
顾轻然拍了拍小恒的头，示意他先下楼去，随后视线在陆
时笙身上扫了一圈。
居然衣衫不整的就来见她了，这男人还有这么放松懈怠的时候。
“脸怎么了？”她问道。
“没事。”陆时笙不想多说，将门打开，“进来吧。”
顾轻然一瘸一拐往进走，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一双温热且带着水汽的手稳稳扶在了她的手肘处。
他才刚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只套了一件浴袍，动起来衣襟就敞开了几分，顾轻然偏头一看，刚好见到他没来得及吹干的发梢上，有水珠滚落，从脖颈到锁骨，最后隐没不见。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出现了非礼勿视四个大字。
她忽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太近了，到了让人不习惯的地步。好在他只是将她扶到了沙发上，就松开了手。
“谢谢。”她慢吞吞地道谢。
陆时笙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擦头发，往日梳起的黑发凌乱且柔顺的挡在额头上，也挡住了些许眼眸。他偏头看过来的时候，那目光不带情绪，但仍旧叫人心头一颤。
顾轻然也不能例外。
没了平日不离身的金丝眼镜，他少了几分斯文气，浓烈到锐利的五官被彻底放开，穿着一身浴袍都气势逼人。
她停顿了
一下，从抽屉里找出创可贴给他：“还是处理一下吧。”
这红痕落在陆时笙的脸上，莫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