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轻然睁着眼躺在病床上。
突然。
“吱呀……”
静谧的黑暗中,她听到了一声轻响,随后有三两杂乱脚步声从门边传来,逐渐逼近她身边。
顾轻然不敢睁眼,来了!是怪物又来了,来折磨她了!
她瑟瑟发抖地用被子蒙到自己头顶,细听甚至能听到她上下牙打着颤不断撞击到一起的声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顾轻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求求了放过她吧……
顾轻然知道,自己刚被送来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她精神失常了,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有的人说她运气好,只要得个病就能逃脱死刑,可又没人敢真的惹她,因为她是手上背负了好几条人命的罪大恶极的凶手。
顾轻然解释她没有,她从没有杀过任何人!她用尽全力地嘶吼着,字字泣血地将真相宣之于众,可身边人却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匆匆从她身边而过。
顾轻然茫然地转头,对上了玻璃窗里倒映出的自
己,她这才浑身冷汗地发现,刚才所有的控诉、所有的崩溃,似乎都只是她脑子里臆想出来的幻觉。
她一直被束缚着双手双脚躺在病床上,从未动过。
顾轻然惊恐地留下两行眼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失了声……她疯了?
她好像真的疯了……
慢慢地,顾轻然开始逐渐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的事实,她经常会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景象是真实还是幻觉,再后来……
她也根本不在乎了。
自上次顾媛来后,顾轻然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好像变得更差了——
一天中,她只有很少的时候能够保持完全的清醒,更多时候都在乱象混沌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像这样群狼环伺的深夜,她也还是会怕。
顾轻然双手紧紧地捏着被子一角,脚步声逐渐在她床边停了下来,不出片刻,顾轻然便被人从床上大力拽了起来!
那层薄薄的,被她当作保护色的被子,歪歪扭扭地被掀到了
地上。
顾轻然尖叫着不敢睁眼,双手挥舞无措地想拿回那条能给她带来些许温暖的被子,可下一秒头发就被人狠狠向后扯住。
疼!!
头皮火辣辣地生疼,被迫睁开眼睛,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惊恐地看着对方在夜色中更显惊悚的脸,只能做出口型问道,“你……是谁?!”
男人不发一言,直接将她的头狠狠掼在了后面的墙上。
‘咚’一声巨响。
顾轻然大脑眩晕,疼到痉挛,男人往旁边一退,露出了身后面目狰狞的妇人。
妇人按下了白炽灯的开关,顾轻然满脸泪水被刺得睁不开眼,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暴露在了全世界仇恨厌恶的目光下,她宛如一条渴水的鱼,无力地扭动着,只想找到一个地方能庇护她片刻。
妇人的手上做着黑色的美甲,是她女儿生前最喜欢的款式,她毫不留情地上前捏住了顾轻然的脖子,锋利的指甲边缘瞬间将她脆弱的皮肉割开几条血口。
“贱人!你以为
装疯卖傻就能躲过死罪了是吧!?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顾轻然被掐得面色涨红,嗓子里不自觉地发出“咔咔”的声音,让人感觉她的喉管下一秒就要被捏碎,可杨母面上却满是阴毒的笑容,像顾轻然这种下水道里的臭虫,就应该扭曲、痛苦地苟活于世!
死?那都算得上是她的福分了!她配吗?!
杨母用力到自己的手都捏酸了,却还顾及着要留顾轻然一条贱命。
她愤愤地放开手,看着顾轻然痛苦地干咳起来,却也难解她丧女之痛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我赶过去的时候她身体都凉了!你怎么敢,怎么敢!”
杨母怒吼地撕心裂肺,她是真的想杀了顾轻然,给她的女儿殉葬。可理智又将她痛苦地拦下,顾轻然的审判结果还没正式出来,如果这期间她突然暴毙,警方必会彻查,杨家已经一头乱麻了,她
不能再节外生枝。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顾轻然不停摇着头,她嘶喊着想说她没有,明明是杨依依要杀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怪她!?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如果这时候有医生能给她检查一下,就会知道顾轻然患上了心因性的短暂失语症,这是人体在面对巨大的痛苦和打击之下,一种自我保护性的措施。
杨母却被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
“你是哑巴了吗!死到临头了还一声不吭?!你跟我还装什么装?贱货,贱货!你是觉得你没错,是吗,我惨死的女儿连你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杨母愤恨地捏住了顾轻然的下巴,又朝一边的高大男人使了使眼神,“既然现在给你机会你也不说人话,那这辈子你也不用再说话了!”
男人不知从哪掏出一管黑色的药剂,杨母直接掰开顾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