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割伤天天换药,愈合得很快,可顾轻然的脸色依旧处处透着死气,她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有一天她无意中从窗户的反光中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秦朝找上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男人没意外,反而笑得意味深长。
他翘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门见山道,“怎么样,想好了么?我之前说的话一直算数——只要你心甘情愿地跟了我。”
顾轻然沉默。
秦朝也不急,他朝自己的猎物一点一点抛出自己的筹码——
“还有一周就开庭了。杨家和段家使足了劲准备告你,判个十年八年的……不算难。”
“然然,你要是坐牢了或者死了,我是可以等你,但你那个可怜的外婆怎么办,嗯?难不成你还等着你那好老公去救?”
秦朝倾身缓缓靠近,忽而笑了,“
哦不对,我说错了,听说你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那么……你的前夫新任娇妻在怀,哪还有心思管你这个旧人?你这次差点死掉,他都没有来看你一眼,不是么?”
秦朝定定的盯着女人闪避的眼睛,声音斯文又有磁性,缓缓道来的语气叫人想起那种颜色温润的古董瓷器,他不停蛊惑着眼前这个精神已经脆弱到极点的女孩。
“所以我没有骗你,对吧?现在能救你和你外婆的人,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说说,他们那么恨你,如果你在监狱里的时候外婆死掉了,等你出来他们会让你找到她的尸骨么?我觉得不会。说不定他们还要将她……挫、骨、扬、灰,才能解恨。”
“你不孝啊……然然……”
顾轻然被他独特的语调说得浑身发颤,她被困在这口暗无天日的深井中太久了,现在终于有一根草绳肯伸下来拉一拉她,哪怕是另
一个陷阱,她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至少……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良久,静谧的房间里女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秦朝笑了,像是在笑她傻,“我对你的条件,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很划算吧?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会比跟沈知行那个废物在一起幸福多了……”
顾轻然被男人的笑的遍体生凉,她真的不懂,秦朝这种变态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他竟一直不放过她。
她低冷开口,“我不会跟你的,秦朝,我怕我生不如死。”
“不跟我?”
秦朝敛起了笑,手指摩挲着自己胸前的领带,幽幽开口:“那真是太可惜了……刚刚忘了告诉你,来见你之前,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医院问了下你外婆目前的状况。啧,可惜啊……”
“我外婆怎么了!”
顾轻然猛然抬头,望着男人
的目光里满是冷厉,“秦朝,你对我外婆做了什么?!你不许动她,听到没有?!”
“你不准伤害她!”
顾轻然心痛的慌乱,起身就要和秦朝拼命,秦朝伸出手将她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他低头,嘴唇若有似无地贴在她的耳廓,“我能做什么?我哄着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无端地惹你伤心?只是人年纪大了,拖一天就危险一点啊……医生说她状态很差,急需手术,可是你猜如何?现在就算是有钱,也救不了她了。”
外婆状态很差,急需手术?
她怎么会突然病情又恶化了呢!?
顾轻然急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她“腾一下”站起身,差点撞到秦朝身上,“为什么?外婆到底状况怎么样了?!为什么有钱也救不了!”
“因为……”
秦朝拖长语调,怜悯的目光落在顾轻然身上,阴柔开口,“因为整个荆市只有那么一
个人工心脏的名额,好巧不巧,它在路上被人扣下了,谁都拿不到那颗心脏,你猜是谁?”
顾轻然的脑海“轰”地一下炸开了!
是谁?
恨她的人太多了,那一刻她心中闪过了很多名字,可只有一个人手眼通天能有这权利。
“……沈知行。”
顾轻然呼吸渐渐艰难。
“没错。”
秦朝似是叹息一声,幽幽点了点头,“所以我说,你外婆真的很无辜。如果你同意跟我走呢,那我倒是能努力跟沈知行搏一搏,她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惜啊……你似乎并不需要我为你付出什么呢,我何必上去自讨没趣?”
“我……”
最尖锐的选择好似一根刺,深深的扎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拔掉疼,不拔更是疼。
人命和尊严想比,她没得选……
顾轻然的喉咙滑动了一下,就像生吞下一块炭那样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