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沉默着在门外坐下等待笔录结束，顺手点开了刚刚冯尧发给他的那封内容详实的邮件。
越看，男人的面色就越怒不可遏。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打开，沈知行走了进去，他直面顾轻然浑身的伤痕，刚刚心里那点心疼，已经荡然无存。
“吱”地一声，沈知行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伸展开带着侵略和不善。
顾轻然垂下眼睫，看他这样子，心下一沉，他不是来救她的。
警署的人说通知了她的亲属来接她，她看见沈知行的那一瞬间，竟天真的期盼过，以为他真的是来救她。
她错了。
他从来没想过救她……
顾轻然咬紧下唇，艰涩开口，“我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吧。”
“嗤——”
静谧的空间，她听见沈知行凉薄冰冷的笑声传来，那笑的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
话——
“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个杀人犯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轻然，又一次亲手害死一条人命的滋味，好受吗，嗯？”
好、受、吗？
他真是知道怎么才能一刀插到她心脏上！
顾轻然心脏疼的手都在颤抖，面上却是不显地自嘲，“那你来早了，现在还没到宣判的时候。”
“顾轻然！”
沈知行的手紧紧按住了桌沿，猛地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在国外做的事情吗？啊！段城昔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是不是该称赞一句你对他情根深种！你宁愿坐牢，也不想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是不是！”
他嘶哑着声音低吼，“你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还要勾引我？嗯？是不是我的出现耽误你们两个的好事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和你在一起的那些
日子，就觉得恶心，觉得耻辱！”
“顾轻然，如果早知今日，当初你害死我弟弟的时候，我就该让法院判你死刑！”
顾轻然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愿哭出声，直到口中溢满血腥气息。
她哽咽着，悲泣着，不知道还能再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上，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再留恋了，只要沈知行能给她外婆一条生路……
她可以，用死亡还他一个尘埃落定。
对，外婆……还有外婆！
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令她疲于应对，差点就忘记了外婆的手术！
顾轻然猛然醒悟，她踉跄着站起身，却又摇摇欲坠地跪倒在了地上，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爬到沈知行身边拽住了他的裤腿，用力地仰起头哀求他，语无伦次道，“沈知行……我，我会的，我听你的，只要你能救救我外婆，你让我
去死也可以，你救救她啊！她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就差一半的手术费了！沈知行，你救救她！我求你，求你了！”
求他救外婆？
呵，这女人为了不坐牢连外婆都开始利用了！
沈知行冷漠地后退了一步，和她隔开了距离，他弯腰，用手狠狠掰过顾轻然涕泗横流的脸，出口的嗓音都带着冰渣。
“别再演了，你不觉得恶心么？医院根本没有准备好心脏，她做什么手术？！”
没有准备心脏？
顾轻然无措抬头，目光惶然。
怎么可能没有手术，她明明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不，医院有打电话的，沈知行你信我……”
不等她解释，沈知行嫌恶地一把推开顾轻然，冷声嗤笑，“信你？你什么时候有信用可言，别白费力气了，你和你外婆我一个都不会救，哪怕你们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顾轻然狠狠的跌在冰冷的地板上。
心冷，入骨……
沈知行当着顾轻然的面，拨通冯尧的电话，“准备离婚协议，尽快。”
顾轻然猛地抬头。
对上顾轻然绝望的眼神，沈知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目光冷的毫无温度，“像你这种恶心的女人，不配做我沈家的人！”
“砰！”
审讯室大门震颤，被狠狠关死，顾轻然如同一个被蹂躏得残破的玩具，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天花板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旋转，她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一场虚无的梦境中。
沈知行……他刚刚说什么？
离婚？
她的肩膀不住的抖动着，泪水留了满脸，抬手抹掉之后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落，反复几次后，顾轻然放弃了，任由眼泪往下掉。
“沈知行……”
顾轻然的声音沙哑，仰头笑着，绝望又悲凉。
“你终于还是决定抛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