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好像烫嘴,说完话她的舌头都有些不利索了。 一片沉默。 还在想他究竟还有哪里不满意,犹豫要不要再吹捧两句时,倏然一声冷笑,温柔按在后脖颈的手铁钳一样捏住她的肩头,直捏得咔咔作响。 墨玉般的眸子怒视着她,直到此刻,她才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颜色。 冷静清明,也死寂得出奇。 没有沾染纤毫欲色,从头到尾,她费尽心思的勾引都没有让他动容半分。 她是那个不自知的跳梁小丑,彻头彻尾地自导自演自我陶醉。 她狠狠摔倒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外袍散开,发丝凌乱,像个失去了价值的人偶跪地不起。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或是哪点做的不够,竟然激不起他一点兴致。 “本侯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吾想听的是什么。” “可惜了。” 他闲闲摆弄长剑,“唰唰”一声,他拔出刀鞘,随意丢在一旁,手指就在刃面上游曳了起来。 “你难道不知,用卑贱之人的脏手碰本君,是要被砍掉的么?方才你是哪只手碰的本侯,左手,还是右手?” 剑尖触到许温澜左手手背,她如遭雷击,哆嗦抖颤起来。 她知道,他绝不是在吓唬她。 对于杀人如麻的武安侯来说,砍断一只手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他把自己弄到侯府,不是为了发泄□□玩弄侮辱,那便只能是她自以为的瞒天过海,早已被他洞穿,她的刺客身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若是如此,她的勾引对他完全不奏效也就正常了。 果不其然,他拿出此前作为凶器的那把镶珠嵌玉的匕首,手指摸到刀柄处,当着她的面,匕首突然从中间断成两截,滚落出一个小纸包。 不用想就知道,那里面包着的,肯定是毒药。 他开启步辇左侧机关,取出几粒绿色毒丸悠闲把玩,将毒丸装进匕首断处。 一粒药丸缓缓滚动至许温澜跪着的膝盖前。 她下意识挪动膝盖,避开了那毒性恐怖的药丸。 匕首里暗藏的玄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寂平潮看似无心地玩毒丸,实则是在恐吓她。 “奴乃是受当今御前公公徐凛指示,前来刺杀大人的刺客。”她以头抢地。 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那她倒不如自己招了。 “只是徐凛不仁不义,乃过河拆桥之辈,奴担忧死后,他不会践行诺言,放奴的家人一条生路。” “奴便蓄意弄砸计划,斗胆以卑贱之躯□□大人,刀尖舔血,赌的就是会被大人召见临幸,有一个当面和大人求合作的机会。” 她这是要反水徐凛,转而投靠他。 他眉头微挑,为她的胆大包天,也为她的愚昧可笑。他哧哧干笑两声:“你说徐凛不仁不义,难道在你眼中,本侯知仁知义么?” 四年来,整个京师无人不知他的乖张狠戾,冷血残暴。 他是整个京师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豺狼虎豹,连他富丽堂皇的府邸都变成了无人敢靠近的鬼宅。 听着他瘆人的干笑声,她依旧神色恳切顺服。 只是绵软无害的眼底藏着根针。 她现在没有将豺狼一针封喉的实力,那便只能藏匿锋芒。 即便温柔如水,也能让人溺毙其中。 “我不知您仁义与否,只是身已入万丈深渊,大人是漩涡湍流中唯一的浮木,能否绝境逢生,全看大人。” 他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却不将她处死,想必是想打探指使她的人的身份。 现在宫中势力大体有三:一是以兵部尚书谢胥、吏部尚书叶朗坤为首的清流,二是以文华殿大学士宿景及其家族为首的浊流;三是直接受皇帝指派的、以掌印太监洛永安为首的司礼监。 身为戴罪之臣,他淡出朝中众臣视野四年之久,天合十四年,太子薨,东宫虚置,因此而起的党派之争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这个纪铎找上门来,事情就和他有关了。 问题就出在这个纪铎,他在找寂平潮之前,还偷偷去面见了扶胥的舅舅,兵部尚书谢东阳,在遭到拒绝后,纪铎想要让清远百姓开荒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洛永安耳中。 掌印太监洛永安是司礼监话事人,他暗投了二殿下扶少言,也处处为他做事。在他看来,清远荒地的确是一块肥肉,白花花一百万两白银,足以解皇上之忧。这件事办好了,算在二殿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