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吴有德穿着一身绿色官袍,挺着一个往下坠的大肚子,一脸疲惫地走出大堂,向后面的花厅走去。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长袍,头戴进贤冠,留着一缕山羊胡,正是他的幕僚——范师爷。
“先生,你说这巴掌大小的西宁县每天怎么会有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不是这家鸡被人偷了,就是那家寡妇儿偷人,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有这功夫,多去地里刨食,多赚点钱,不比什么好?”吴有德气愤道。
范师爷笑道:“如果西宁县人都要能像老爷这般想,不出十年,我西宁县便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真正的大治。”
“大治?这辈子本官是别指望了,都是命啊!”吴有德摇头道。
范师爷笑道:“还是忙碌起来好啊!不忙的话,西宁县的这些百姓怎么能看出大人的辛苦?”
“辛苦有什么用?一年到头领那点银子,还不够一家人吃的。”吴有德道。
范师爷点头道:“是啊!老爷都瘦了。”
吴有德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都能看到脚了,以前可是看不到的。
都是操劳所致啊!
当官不容易,朝九晚五的,俸禄准时发,没有年终奖,不多也不少,生活过得去,全靠一双手。
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噗噗”响,又到了进食的时间了。
吴有德皱着眉头说道:“要是李双刀还在,本官何以被这些杂事缠身?”
李双刀任县衙捕头的时候,那是他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像这些偷吃爬拿的小事根本进不了大堂,就被李双刀处理了。
如今新上任的捕头是候补的,让他抓人、打人还行,让他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连门都没有。
“先生,这都查了大半年了,还没查出李祥一家为何突然消失?”吴有德问。
范师爷摇头道:“他们一家是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据手底下的人提供的线索,李捕头那晚去了米溪镇。”
“又是米溪镇!”
吴有德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突然觉得后背阴嗖嗖的。
西宁县这一年发生的怪事都是从米溪镇开始的,先是米溪镇突然消失,接着负责调查的两名捕快死得不明不白,而后是猎户陈福一家被人杀害,再到李祥一家突然消失,最后米溪镇一千多口人身死。
这些事直到现在还是一桩悬案,卷宗就压在县衙。
为此他不知道被郡守批评了多少次,直到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不要再查了,他才侥幸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李祥的事就不要再查了,虽然本官欣赏他,他父亲李双刀死前也多次恳请本官关照,但如今他生死未卜,本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吴有德叹道。
范师爷道:“老爷这些日子一直不忘调查李祥的下落,也算是全了与李双刀多年的同僚之谊,相信李双刀在天之灵也会感念大人恩德。”
“但愿如此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入花厅,刚坐下,长随阿忠快步走了进来。
阿忠手里拿着一张帖子,脸上有些急,他将帖子递到吴有德手里,道:“老爷,外面有两个人要拜访您。”
言至此处,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范师爷,而后凑到吴有德耳边小声说道:“他们还带了两箱宝贝。”
吴有德一听,小眼睛立马放出精光,道:“让他们到这儿来。”
阿忠点了点头,快步走出花厅。
范师爷跟随吴有德多年,自然对他很是了解,何况刚才阿忠的眼神和行为如此明显,随意找了个借口,便主动告辞。
很快,阿忠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两人一个独眼龙,一个独臂男,虽然穿着锦衣华服,但身上那股子长时间不洗澡的味道怎么也掩盖不了。
吴有德皱了皱眉头,实在想象不出连澡都不洗的人竟会送他两箱宝物,并且只是为了见他一面。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让两人坐下来,脸上露出笑容,道:“二位有些面生啊,可是从外县而来,想在本县落户?”
他下意识地把两人当作了外地人,想在他这里花钱求个庇护。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很多有钱有势的外来户想在一个新地方落户,都会主动拜访当地官员,并与之结好。
然而,这两人的接下来的话让吴有德有些发懵。
“在下罗二龙,本地人士,现任丐帮帮主。”
“在下全冠今,本地人士,现任丐帮副帮主。”
这二人正是罗二龙与全冠今。
“你们……是本地人士?”
吴有德很意外,他在西宁县干了十几年了,这两个人的名字他从未听过。
不过,既然已经送了重礼,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开门见山道:“不知二位来找本官所谓何事?”
罗二龙看了全冠今一眼,全冠今说道:“投案!”
“投案?”
吴有德豁然变色,须臾,他沉声说道:“两位就不要跟本官卖关子了,有什么事还请直言,本官公务繁忙,没心思在这儿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