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气是假的。 这个时代最让卫希夷不能接受的一点就是性别不平等。 出家随夫姓。 已婚妇女财产归属于丈夫。 现在还要来限制出版自由?! 卫希夷严厉地瞪了查尔斯一眼。 最让她生气的是,查尔斯竟然还在笑,还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你瞎掺和什么啊! 为我介绍出版社,本来是该谢谢你,但出版事宜是我自己的事。 虽然卫希夷现在是简·爱,只是个小女人。 但是那真的就是我自己的画,我自己的思路,我自己的名字啊! 你真的不明白吗?我就是不想服从世俗,不想屈服于封建礼教。 卫希夷并不想承认,但她想活得像… 像简·爱。 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地位,简直比束腰内衣还让人喘不过气。 让卫希夷想起了她糟糕的原生家庭。 封建,保守,盲目,愚昧,重男轻女。 她当初昏天黑地地努力学习就是为了离开,出国留学也是为了离开。 卫希夷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和黄海边的那个十八线小县城彻底断绝关系。 她参加酒吧的夜场聚会,用四国语言同时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学生调情。 但也参加女权主义演说,为山村女孩教育基金会慷慨解囊。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不,就算穿越,我还是要活得独立自主,不卑不亢。 至少,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作为一个人活着,而不是作为一个“美丽的小姐”。 我要让所有人记住我,而不是什么可笑的假名。 我就是卫希夷,就是简·爱,也可以是琼·艾略特。 但绝不是琼斯或者艾伦。 我是个女人,也是个艺术家,这两点并不矛盾。 我要扮演的人是简·爱,不是乔治·艾略特! 一想到乔治·艾略特和她爽朗的笑容,卫希夷不禁唏嘘。 选择了屈服。 她至死都是“伟大的小说家艾略特先生”。 而其他同期的女性艺术家,像玛丽·雪莱,本文作者勃朗特和她的姐妹,都换用了自己的真名。 写简·爱的夏绿蒂勃朗特甚至还和黑粉写信对骂过。 乔治·艾略特童年经历也不怎么样。 但是和卫希夷不同,乔治·艾略特已经被磨去了锋芒。 而卫希夷,则是萌生出了报复心。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这是她曾向重男轻女的父母声嘶力竭怒吼过的话。 卫希夷是个傲慢而功利的人。 离开家之后,她永远都是光鲜亮丽,落落大方的。 她最讨厌畏畏缩缩,鬼鬼祟祟。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画是她本人画的? 为了保护那些上等人男士的自大? 或者,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卫希夷花了不少时间做好心理建设,再次展示她明丽的虚伪的笑容: “我只有琼·艾略特这一个名字,除我过世的双亲以外,没人能为我附加其他名字。” 卫希夷顿了顿:“包括我自己。” 笑真是一个伪装的好方法。 怪不得查尔斯总是笑着的。 雪莱显得有些窘迫:“这或许会引起一些不好的影响。“ 可笑。 雪莱从来都是宣扬自由和平等的。 果然不能只从作品中了解他啊。 卫希夷瞪了下眼,浅碧的眼眸透露出几分无可置辩的坚定: “人人生而平等,既然雪莱先生可以出版诗作,我当然也可以出版画作。“ 雪莱讶异地放下茶杯。 查尔斯对卫希夷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是饱含着笑意的。 查尔斯早就带着一种玩味般的兴趣注意到,她的眼睛很漂亮 虽然瞳孔中还燃烧着被强压下去的怒火,那双清澈的绿色眼眸还是漂亮得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是一双绿得不搀一点茶褐色的妙目啊。 虽然是经典的英国小姐长相,但她还真算得上是个东方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