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瞳很快就离开了医院,没发现有个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眼神阴冷看着她。
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弓着腰,满脸粗糙的皱纹,突然咧嘴冲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皱纹像是被扭曲成一条条可怕的蛆虫。
随后,他推开了江瞳刚刚关上的门,一跛一跛地走进去。
看到来人,司晏眸底瞬间降了温,身上迸出一股浓重的阴郁感。
“出去!”
“别这么冷漠啊。”席建仁笑得又假又让人嫌恶,“我们好歹父子一场,这么多年没见,来找你叙叙旧都不行吗?”
席建仁年轻时,也曾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笑起来无比温和,就像一道春风,很轻易就俘虏了司琳君。
可是婚后没多久,他恶心可怕的面目就暴露了。
赌钱,咒骂,家暴,有时候还会嗑药……
司晏从小就笼罩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没有看见过一天的光明。
好不容易把他送进去,没想到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
司晏按住心口那头四处乱撞的野兽,反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不能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老了,年轻时不爱惜身体,如今又脏又丑,眼睛浑浊,头发打结,脸色发黄发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
澡,正散发着腐蚀溃烂的气息。
司晏放松下来,冷淡地问:“你想干什么?”
看到司晏好像要妥协的样子,席建仁止不住地兴奋,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没什么,亲生老子来跟儿子讨点生活费而已。”
“要钱?”司晏眸底一片阴沉,声音毫无温度:“你做梦。”
席建仁丝毫不因他冷淡的样子气恼,仍然笑嘻嘻的:“我刚才看到,有个女孩子来陪你了,她叫什么名字?长得挺漂亮的,是不是我家儿媳妇?”
司晏知道席建仁的性格,为了要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以前为了跟母亲要钱,抓住她的头发反复往墙上撞那种事情,都已经是家常便饭。
如果他真的瞄准了江瞳,只怕江瞳的下场不会好过。
想到那一碗温温的汤圆,司晏脱口而出,“我跟她不熟。”
“不熟?大年三十在医院陪你两个多小时?”
席建仁咧开嘴角,露出常年吸烟而泛黄的牙齿。
“还是说,她跟你那个母亲一样蠢?因为被你人模狗样的表象欺骗了,同情你受伤,才来照顾你的?”
“随便你怎么猜。”司晏压下心底的情绪,冷淡而阴晦:“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你现在就滚吧。”
“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人,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席建仁刚才在外面蹲了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确认那个女人,跟司晏是不是关系密切。
可是看司晏的样子,又不像在撒谎。
“你还真是我的亲生儿子,够冷血够无情,真是好样的。就算我哪天横死街头也瞑目了,至少亲生儿子得到了我的真传。”
席建仁拿不到钱,也要狠狠恶心儿子一番,才跛着脚离开。
司晏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好不容易才活得像个正常人,谁都别想再来破坏他!
亲生父亲不行!江瞳也不行!
江瞳突然觉得耳根发热,在车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回到司家老宅时,发现司老爷子和司穆寒都在客厅。
司穆寒嘴角微微压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见她回来,立即朝她看过来,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饭盒上,眼神都变冷了。
老爷子关切地问:“我才去睡了个午觉,你怎么又往外面跑?拿着个食盒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司晏。”江瞳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受伤。我刚才跟厨房阿姨包了汤圆,给他送了一些过去。”
司穆寒
浑身的低气压更加明显。
亲手包汤圆给司晏送去?他都还没吃到,凭什么让那个人先尝!
“原来是去看阿晏了。”司老爷子稍稍松口气,问了句,“他的伤怎么样?”
“左边肋骨伤得很重,可能还要住几天医院。”江瞳回答:“我过去的时候,他刚打完吊瓶。”
说起司晏的情况,她的声音轻柔,比平时跟他说话时不知道要温柔几倍。
司穆寒原本沉默地坐在一旁,听到这里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先开饭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无关紧要”几个字被咬得很重,江瞳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对,瞳瞳快去洗手,先吃饭。”
老爷子拉着江瞳坐到身旁,又指挥司穆寒坐在江瞳旁边的位置。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摆满一桌,有鱼有鸡有青菜,瞧着就很有食欲。
司穆寒却拧着眉,眼见菜都上完了,却没有他意料中的那一盘,忍不住问:“汤圆呢?”
汤圆刚煮出来的时候,司穆寒不在家,江瞳和司老爷子已经吃过。
剩下的那些,江瞳全都带去医院了。
厨房阿姨解释了几句后,连忙问:“少爷现在要吃汤圆吗
?我现在就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