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润如酥,兜头的一场雨还带着初春的寒意,在青山深处,一级级石阶不知通向何处。 白蘼此时正站在人群里,随着人群一起涌向入口。 玉衡门每五年选拔一次,恰巧白蘼刚刚苏醒,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想要看看自己当年一手创办的仙门如今怎样了。 白蘼之前乃是九洲圣女,几千年的那场仙魔战役让她身体尽毁。 几千年后好不容易重塑了身体。 与身边来参加选拔的人不同,他们的神情里或多或少带有兴奋,新奇与激动。 而白蘼则是怀有一些感慨,她站定在仙门前,抬头望去。 让我来看看我的宝贝仙门发展成怎样辉煌了。白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玉衡门,满怀期待地准备一睹仙门的风光。 然后凝固在了原地。 至少在她想象中,自家仙门应该是辉煌大气,你好歹得有个门吧? 白蘼看着一块石头沉默了,上面犹如小学生字迹一般的三个字狠狠地刺痛了白蘼的眼睛,她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不愿意面对现实。 一个身穿宝蓝色仙袍的弟子站在那块石头旁,神情激动地解说着,唾沫横飞,站在第一排的白蘼很不幸地洗了个脸。 “这就是玉衡门!传说这块石头便是九洲圣女白蘼上神所刻,我们玉衡门也是她一手建立的……” 白蘼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虽然自己这些年没有苏醒过,但是靠灵识她还是能感受到外界的一些动向。 比如,自己死后的第一年,修真界风波不断,至于风波的中心嘛,正是白蘼。 为天下大义而死,最后却落得个名声狼藉,得亏白蘼乐观。 这个宗门也是没眼力见,竟然还把自己当做宣传的方向。不过想到这些年过去,自己还没有被宗门所抛弃,白蘼内心深处涌起一番感动。 她用力地深呼了一口气,将内心压抑着的烦闷随着呼气一同抛出体内。 突然,一道少年音在自己身边响起,少年似乎正处在变声期,青涩中略带着一点沙哑,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兴奋。 “我去,九洲圣女,我只在话本子里听到过!”白蘼闻声看去,一个身穿藏青色素缎长衫的少年郎,玉冠束发。 生的剑目星眉,五官极其俊俏,此时正勾着唇角,眼睛里亮闪闪地同白蘼搭话道。 傅南洲一眼就看到了白蘼,在众多稚嫩或者没见过世面的面孔中,白蘼一身白衣,眉眼中透着清冷的疏远感,青丝用一根桃木簪子微微挽起。 只见她的脸上在面对解说员时竟然出现了一丝痛惜。 等等…痛惜? 傅南洲没多想,他就是单纯地看白蘼的气质非凡。 “确认过眼神,是对我胃口的人。” 白蘼刚刚收回自己的思绪,就见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位少年郎此时正摆着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 她神色疑惑地看了眼傅南洲,一个缓缓的大问号从白蘼的头顶冒出,只见半大的少年此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在下傅南洲,这位小道友呢?” 白蘼恍然大悟,原来是要交朋友啊,过去那么久了,这还是白蘼第一次同凡人成为朋友。 她轻轻一笑,伸出手握住了傅南洲的手掌,少年的手掌略带薄茧,突然被女孩柔软的手掌握住。 傅南洲的脸霎时红成了苹果般。 白蘼转回了视线,她如今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在来参加选拔的人群中并不突兀,那块石头旁边还放了张小桌子。 一个师门弟子此时正坐在那儿神情闲定地勾画着什么,队伍很快就排到了白蘼。 仙门小辈啊,不错,辛苦了! 正当白蘼朝师门弟子微微点头,抬步接着往上走时,那位弟子喊住了她。 白蘼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刚想露出一个自以为慈爱的微笑,却发现那位弟子指了指石块旁的木板:“测天资,二百文一次。” “什么?”白蘼一时间没有听清,但是还是继续保持着微笑,心里不断想着怎么给晚辈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测!天!资!”只见那个弟子直接拎了个喇叭出来。 对着白蘼的方向开始放。 声音穿透了气流,狠狠地砸向白蘼,白蘼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二百文!一次!” 白蘼的脸都黑了,她有些咬牙切齿地收回了微笑,掏了掏自己的兜,发现一文都拿不出来,直到现在,白蘼对自己宗门的幻象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