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是娘的啥?”她故意小声拖着长音。 “小棉袄,小棉袄!” “这还差不多……” 张鹿觉得没意思,把铅笔又扔给了张长有,他赶紧又埋头抄着课文,一边抄一边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进工厂当个工人。我可不想跟大哥似的累的像生产队里的驴一样。” 张鹿讷讷看了眼忙着翻箱倒柜的娘,又看了一眼身旁认认真真写作业的张长有,于是凑过头去说着:“那我也好好学习,争取当个工人。” “都想着当工人,哪里还有为了人民群众填饱肚子的农民?我们农民不比工人差,反而应该自豪起来,我们农民就是所有人民群众的基石!就是那万里长城上的一块青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七队的队长赵进步拿着喇叭站在河道边摇旗呐喊,喊完几句再回到岸上搭的棚子里喝口热茶,还不停的抱怨着活多。 七队的村民愤愤不平:“我看就那赵进步最闲,人家八队的张长根,自个儿拿着铁锨亲自挖泥,脏活累活属他干的最多。” “害,这赵进步就仗着他爹是个积极分子才当上了大队长,还以为是有啥能耐吗?” …… 接到上级指令,因最近有雨雪冰冻天气,清理河道淤泥的工作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三天。 沉闷的冬季因这个大工程开始热闹起来。 张长根原本计划明晚去拜访顾素红的爹娘,这不也因提前挖河道的事给耽搁了。 他忙活了一上午,踩在泥土里累的浑身是汗,刚直起腰来喘口气,就看到岸上冲他摆手的顾素红。 张长根环顾一下四周,看着村民都埋头苦干,于是把铁锨插在了泥里爬上了岸。 本以为顾素红会埋怨他没来得及去家中拜访,一路上正琢磨着说辞。可谁知顾素红一见他便委屈着:“我爹说你家是地主出身,你咋没跟我说过呢?” 张长根有些发懵:“这,这不是一打听就知道的事吗?我还以为你都知道呢……” “我一个姑娘家,哪好意思到处打听,”她都快急哭了眼,“我要早知道你家以前是地主,那我就不……” “可别啊,”张长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害她想躲也没地儿躲,“我爹以前是地主没错,可从来没干过一件对不起人民群众的事儿!土地改革那会,我爹主动把家里的地全都分给佃户,值钱的东西该送的送,该上交的上交,该砸碎的砸碎……不信你可以打听打听,在我们村里没人说我家一个不字。要不然我也当不上生产队队长啊,我这都是人民群众选出来的。” 顾素红抽出手来抹了把眼泪,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真的?可我们村的地主都开□□大会受到□□……” “人民群众□□的是那些剥削压迫农民的坏地主,可我爹都是做善事的,跟他们不一样。要不然我现在还能好生站这儿跟你说话?早就被□□打成四六分子了……” “哎,别胡说八道,”顾素红踮着脚用手捂上他的嘴,“今儿回去我就把话原封不动的说给爹听,让他放宽心,也把你带回去让他见见。” 赵进步提着茶壶悠哉悠哉路过,正走着就撞见腻腻歪歪的俩人,于是赶紧撤到一旁躲了起来。 “对了,你第一次到我家,我娘可高兴了,现在天天琢磨着咱俩以后的事呢……她要我问你的生辰八字,有空去找人算算咱俩啥时候结婚合适。” 赵进步惊讶的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贼眉鼠眼的瞅了四周一圈,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偷偷摸摸的回到了河道。 七队的聂家只有大女儿聂文珺已经成年,她还有个十岁的弟弟聂文涛正在上学。爹娘身子不好,全家指望着她种地补贴家用,为了混口大白蒸馍,聂文珺只好自告奋勇报名挖河道。 她是七队公认的大美女,脸白的像面人一样,剪着利落的短发,娇小的身板盈盈一握,放在人堆里就不像干活的样,生怕折断了腰。 赵进步总喜欢围着她转来转去,聂文珺根本瞧不上他。后来赵进步看到过两次聂文珺找张长根说话,嫉妒的要命。于是才叫自己的爹活动关系,选了个大队长出来,能让聂文珺正眼瞧他。 这次得到重要情报的赵进步按捺不住内心的窃喜,连滚带爬到了聂文珺跟前,一开口就嚷嚷:“张长根要结婚了!”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连带着六队九队的村民都听到了,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就凑了上来。 张长根在村里可是根正苗红的大红人,小伙子高大帅气,想给他说媒的婆子都排着队的来,可他愣是一个人也瞧不上。 聂文珺白了他一眼,压根就不信:“有闲工夫就快点干活,别闲着没事在人背后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