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能感受到手底下人的不服。 她一开始也打鼓,毕竟这次驻兵两万,其中一万八都是男子,万一手底下有点不对劲,把她卖了都有可能。她手底下的女军难免为她担心。 但今天送晏青的时候,晏青说了几句话,梁明茹想到了现在。 “我想,一定会有人疑惑为什么让你带着两万人守在这里。”晏青声音一如既往,梁明茹的腰却弯得更低些,她比晏青剿匪之际,更惧怕这位晏地主人。 晏青摘了一束花递给梁明茹:“江南好风景,好风景,好鲜花,好美人,好将军。” 梁明茹谢过:“如果选用女将,为何不派万金来,毕竟她打仗厉害,又有蛮力,往往冲锋陷阵,率军在前,将士们都服气。” 江南风是温暖且柔和的,梁明茹接过花发现晏青穿了一袭水蓝色裙装,和身后的将士颇为不搭,不像是个将军,反倒像个出游的闺秀小姐。 “万金身上五处箭伤,三处长疤,细小的伤口数也数不尽。她的战功是用命拼来的,我不如她。”梁明茹泄气,脸色阴沉,虽说着服气,但也有些想法。 晏青行走于花草间,能嗅到花香,虽然有些不真实:“打仗的事情,你不如她。” “但你比很多人都厉害。”她直视梁明茹:“你比晏地一半以上的男人都厉害。” “我知道你的事,你从北地逃荒而来,村子舍弃妇孺,你将她们一一带回来,看中晏地重女儿,还没建立通学书院的时候你就躲在通学楼附近,只为听那些学子多说几句诗书。” “万金只想当个女将军,如今得偿所愿,你呢?明茹,我记得你原名叫招娣,你逃荒的时候改了名字,或者说借了一个姓氏,又借了一个名字,自己取名为梁茹。” 梁明茹点点头:“属下家里六个姐姐都叫招娣,我叫七招娣。后来逃荒都死完了,我改名叫梁茹。”她看着不远处的锦靴:“后来到了通学书院,偶遇了主公,求主公给了一个明字。”赐名这样的殊荣只有当初第一批进入通学书院的女子才有,譬如万金。 “明,日月之辉,很适合你。”晏青看着梁明茹,她眼睛周围已经有了细纹,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北地都能当奶奶了。 梁明茹苦笑:“主公说笑了,我打仗一般,怎敢同日月争辉。如今万金能尝所愿,我却还有些不知所谓。主公赐我明字,我却令主公失望。我既无勇力,也无智谋,如何担得起明字。” 说完又鼓起勇气:“主公,是属下无能,还请收回金牌,另派一位将军来吧。”声音变得低沉:“女将本就不易,唯有像万金那样的人物才能让男军服气,如果我在这里丢了脸面,如今女军又该如何呢?”莫不是又要被压住一头。 乱世出英雄,凭什么英雄还分男和女?女子好不容易出了头..….. 晏青打断她:“不对。你话说得不对,你也找错了人” “啊?”梁明茹不明白。 “你在和谁比?你在和天生勇力的万金比,自然比不过;但要你同其他男将比呢?你比得过吗?” 晏青不看她手中金牌,只看着她的眼睛。 梁明茹咬着牙不让自己退后:“属下僭越。我虽不如万金英勇善战,可主公吩咐的事情我虽然做不到十分,也自认能做到八分。不如万金我认,可那些男将我不服气的多得是。” “可是,两万的兵马,还是在江南边境,抵抗云王,这样的大事,如果是女将来领军,定是得压住那些男人太多的女将才行。” “我,我不行。”这话说得艰难,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春风和煦,梁明茹的后背却出了一身冷汗。 事已至此,她猛地跪下:“主公,我不服!” “凭什么那些男人能为官称宰,女子为何不行呢?晏地女儿贵重,才学知识高于男子无数倍,女子何必在男子擅长的地方压过他们一头。只要拿捏了治民之术,男人又能怎么样,为了钱为了粮为了人,男人也得给女人磕头下跪!” 说完,梁明茹几乎是匍匐在地,浑身失了力气。只见那人缓缓走近,将她扶了起来:“晏地可不兴跪拜。” 把人扶起来,晏青打量她笑了:“这才是我当时说你称得起明字,小小女儿家,出身贫农,从小见的恐怕不是天地就是厨房,可你进了书院就敢饱读诗书的学子,有人嘲笑你就打回去,你有野心也愿意付出努力。敢同日月争辉,敢与天地叫板,这才是梁明茹。” “你问我为什么要交给你两万人。我又凭什么不敢交给你呢。这天下远不如你的将军手底下也有大几千的兵马,从来没人觉得不对;云王残暴,手底下还有十万将士,怎么没人不服呢?” “一句男女之别,好像女子生来就不如男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