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热,荀一宵握了握,疏离地抬了抬眼:“谢谢路总好意,我穿高跟鞋习惯了。” 明明在隔间里,两人还热络过,几十分钟后,又回归到疏离。 路遥勾勾唇,心口处传来丝丝缕缕的疼。 有时候,他也不解,明明是她先走的,走的杳无音讯,走的狠心绝情,为什么他不恨她? 荀一宵好像一直都不需要他,从前是,现在是。 路遥收回手,心里是深深的挫败感。 荀一宵望着他闷头往前的背影,心口是一阵又一阵的痛。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烙印在她眼底,没入她心底,有太多的话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头。 当初的选择,她并不觉得错了。 她只是权衡利弊后选了对大家都好的选项。 那年路氏投资失败,路父进了ICU,路氏集团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的是,路遥为了她和家里闹翻。 可能就是流年不利,一件件堆在了一起,组成了死题。 亲情和爱情,大家和小家,似乎标准答案一早就写好。 路遥得回家,她要离开。 也许秦女士说的对,就算她不放手又能怎么样?他们未必会走到最后。 怀抱着遗憾、不甘、后悔,所有负面情绪,到最后,他们只会成为一对怨侣,在某一天彻底相忘于江湖。 车开锁,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幕里显得尤其响亮。 荀一宵从短暂失神中收回目光,看向亮灯的地方,是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和他大学时的张扬不一样。 “上车,我送你回家。” 荀一宵点点头,顺从的上了车,系上安全带。 车开出一段距离,并入车流里,路遥的车仍是开的四平八稳,荀一宵却下意识紧张地握着安全带。 良久,路遥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住哪儿?” 荀一宵望着车外,回他:“云端上。” 简单的话题终了,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车停入云端上的地下车位。 荀一宵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下来,道了声谢,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路遥快速地按下锁车键,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展露了一瞬又被他刻意了下来。 他嗓音暗哑,低声说:“荀一宵,我们聊聊。” 荀一宵胡乱张望,想要分散不安、慌乱的情绪。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她说。 语气里染了一丝哽咽。 “宁宁,你在意那枚戒指,我很开心,我想把这当做你仍在乎我的信号。”路遥苦笑,“你该把苦衷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着来。” 她也想啊,但是她不能。 亲情的缺位,令她不忍让路遥为了她和家里闹翻。 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荀一宵仰头,把眼里努力往回咽,指尖扣在车窗的边沿,抠的发白。 “宁宁,我是个男人,我能处理好你和我父母的关系,我有这个能力,所有的事,我都能一一解决,你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操心,好吗?”路遥继续,口吻卑微祈求,“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这一路,她想了许多。 从前的事,好的坏的,愉快的伤心的……点点滴滴都要往前挤。 记忆犹新的事太多了,和秦女士碰面那次算一次。 秦女士是路遥的母亲,是一个优雅、温柔、坚定的女人。 她外柔内刚,绵里藏针,路父住院时,就是她临危受命维持住路氏集团。 秦盈之来找她,两人的谈话算不上愉快。 有钱有势的男主妈甩了一笔钱让女主离开,女主要么拿钱忍痛离开;要么女主硬气,回甩给她一笔钱,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稀罕。 荀一宵没那么硬气。 她那时没什么钱,养母住院了,她必须去医院陪护。 与此同时,她还要兼顾学业和兼职的事情,整个人陷入低谷、疲于奔命。 秦盈之很温柔,说的话却是扎心又现实,如软钉子似的刺入她心口哦。 而此刻,这些软钉子又破土而出,肆意嘲笑她的妄想。 为对方舍弃点什么从不是明智的选择,即便熬过最初的几年。 往后余生,谁能保证不后悔?谁能保证不生出对彼此的怨怼? 到时候言语如利刃,无形中最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