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病房里,沈心慈四肢放松,平缓的躺在了病床上。
蓦然撑开眼皮,看见从纱布里透进来的一点点亮光,沈心慈蒙在纱布下的眼皮轻轻的颤了颤,心底里除了对现状的讽刺之外,又是说不出的苍凉。
闭上眼睛的时候,曾经发生的一切,那车轮在眼前滚动的恐惧,仿佛还历历在目。
就在半个月前,车祸发生之前,在那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的时候,她还想回头,想原谅霍起云,想生下孩子,好好过日子,过上一家安稳的日子,可一场意外,却夺走了她所有的幻想,打乱了她的一切。
那个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近两年,无数次亲密缠绵的男人,那个曾经嫌弃过她,讨厌过她,怨恨过她,伤害过她,但后来又真正的疼爱过她,呵护她的男人,竟然是那样的男人。
曾经,她一直都以为,两年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她的心底里永远都记着他,却没想,到头来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确实记得他,只是对他的感情,却从爱变成了恨。
假的,一切弹指一挥间,所有的恩爱,全都是假的,只有那精心设计的隐瞒,这才是真的。
呵,既然当初他能为了宋清如那样的对待自己,既然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受害者的身份沉入泥沼,既然她的满身诋毁都是因他而起,她的所有苦难也是因他而起,甚至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宋清如有着莫大的牵连,她这一生都逃脱不了那个女人存在的阴影,既然如此,这桩婚姻,她还留下来做什么?而他,又在假惺惺的挽留着什么?
她还敢留吗?她哪里知道以后又有多少的阴谋,多少的隐瞒在等着自己?
而可笑的是,他算计了她的一切,她的眼睛,她的名誉,她的身,她的心,而她,却依旧没出息的爱他。
爱上了这么一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百般欺骗的男人,爱上了这个一再在自己最温馨幸福的时候戳自己刀子的男人。
可是,她得爱情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同等的回应,这么多年来,她在他面前患
得患失,无数次对他心存愧疚,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时候,他却始终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煎熬,一个字都不说。
这样的时候,她还能信他吗?能吗?
深吸了一口气,沈心慈略显干涸的眼皮轻轻的动了动,苍白的脸颊上却没有半分别的光彩。
这一次的打击,比当初失明那会儿还要来得深刻,通过这么一场劳心劳力的爱情,怕了,她是真的怕了,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她真怕跟着这样的男人,她怕自己不但没了名誉,没了身没了心,甚至也没了血没了肉。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因祸得福,她脑子里面的血块被冲开了,她已经能看到一点了。
到时候她离开的时候,也只会更容易是吧,沈心慈这样的安慰自己。
“吱呀!”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高大却又憔悴,愁容满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霍起云拉了张椅子,轻轻在沈心慈的床头坐下,目光落在病床上女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颤抖的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他温柔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一边轻轻的揉搓着想带给她温暖,一边小声的呢喃道:“小慈。”
听到男人的声音,沈心慈连忙闭上已经依稀能看到一点光的眼睛,沉着眸,不说话,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慈,对不起,我也知道这件事会伤害到你,所以我才一直都不敢告诉你,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霍起云不断的道歉,可沈心慈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经历过这么久的痛苦流泪,她的心已经不再因为他而有一点点的波澜。
“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没有故意要骗你,甚至瘫痪这回事,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我只想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不要再吵架,不要隔阂,好不好?”霍起云的声音,已经隐隐带了哭腔。
在事情发生之前,他的这一辈子,只隐瞒了她两件事。
一件就是当初的真相,一件就是他假装瘫痪。
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他都不是
故意要隐瞒,而是不得不隐瞒的。
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两点,却全都爆发出来了。
不管霍起云如此的动情,如何的哀求,沈心慈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任由着男人握住自己的手,连动都不动一下。
见她如此近乎麻木的反应,霍起云心中更是怅然不已,却也不敢继续勉强,目光落在她干涸的唇瓣上,他又是叹息一声,倒了杯温水喂她喝着。
“来,小慈,喝点水。”霍起云的态度非常殷勤,可沈心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像是感觉不到渴一样,见她如此,霍起云有些心慌,叹息一声,只能拿小勺子慢慢的喂她。
他动作很轻很慢,唯恐碰到了她,可饶是他再慢,一杯水却还是很快就喝完了。
喝完后,霍起云放下杯子,仍旧蹙着眉头看着她,见她嘴唇虽然润了一点,却还是面无表情的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心思之后,他有些无奈,却也没有与之较劲,而是拿手轻轻的捉起她的手,贴近了自己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