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冷雨。 冷宫的砖隙墙角冒出了不少野草,翠绿的叶尖儿随风飘摇,一会儿姿态优雅得像是舞蹈,一会儿又哆哆嗖嗖,仿佛冻着了。 “小姐,别吹风了,你都病了。”阿越走来过,替郭云岫披上斗篷,又将窗户关严实,不让沁凉的风吹进屋内。 这几日天气似是进入了倒春寒,早晚皆是凉风习习,冷宫又极为潮湿,郭云岫的身体便禁不住,病倒了。 一连几天,都有点儿低烧,食欲也不振,身量越发清减。 今儿好不容易见好了一些,她就又开窗吹起了冷风。 阿越将刚熬好的药放下,托盘里还有一碟子精致的点心,见此,郭云岫浅笑一声:“你又去王公公那里‘抄家’了?” 说到这个,阿越就有点生气:“这个王公公,天天悄摸着克扣送来的吃食,还以为谁不知道,看着就烦,还不如打一顿老实。” 郭云岫不知道王公公说要告她究竟有没有去告,但这么些天来,确实是没人来找过她的麻烦。 说实话,她还有些失望。 用过药后,天气渐渐放晴,阳光从云层下探出头来,微微的暖意,并不热烈。 郭云岫带着阿越出冷宫时,守门的王公公房门紧闭,一点声儿都没出,仿若就没他这个人一样。 冷宫位处后宫的最外围,位置偏僻,除非特意前来,不然少有人会经过这里。冷宫之外,稍远一点的地方,挨着宫墙有一片自然生长的野花。 因着无人打理,反而盛放得恣意。 这是阿越找到的地方,郭云岫准备采一束野花回去插瓶,到了地方才发现,已有人捷足先登。 “墨如辛?”郭云岫认出了花草深处一张石凳上坐着的人影。 被唤名字的男子应声抬头,眼睛却仍然黏在书本上,须臾,他的目光才缓缓朝郭云岫聚焦。 墨如辛站起身,月白长衫从石凳垂下,盖住了他脚边的一朵浅黄雏菊,他礼貌周到地拱手作揖行了一个书生礼,未说一词,便要转身离开。 “墨如辛。”郭云岫再次开口,男子顿住脚步,转回来,微微疑惑地望向她。 郭云岫唇边一抹轻笑,福身回了一个淑女礼:“我曾在数年前,与墨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墨大人可还记得?” 当年还是皇子的赵襄出宫游玩,是墨如辛这个自小的伴读来接人回去的,故郭云岫与他早就见过面,只是未有交集。 墨如辛点了一下头,沉吟一刻,方道:“我记得……郭小姐,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郭云岫轻轻挑眉:“我来采花。” 她随手摘下一把白色的不知名小花,一边把玩,一边朝墨如辛走去:“墨大人,不会告发我吧?” 墨如辛面色肃然,郑重其事地敬告:“郭小姐应知,圣旨不可违抗,你若速速回去,我自会为你求情。” 言中之意还是会告发。 郭云岫轻笑一声,觉得这个反应倒是符合他迂腐刚直的性格。 郭云岫步调不变,一步步迈入花丛深处,三步之外,她停下脚步:“墨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的旨意是将我打入冷宫,而非幽禁冷宫,我为何不能出冷宫大门呢?” 这番辩驳难以站住脚,不过郭云岫未给墨如辛出言的机会,垂眸叹息道:“我如今已是一介庶人,大人何以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墨如辛显然不吃这套,面露不喜,眉头紧皱,举步欲退,可石凳已是挨墙而设,他只得待在原地。 “墨大人。” 倏而,郭云岫冷了眉眼,双手背到身后,神情不再存有丝毫轻佻,正色道:“我叫住大人,实为有事相告,此事关乎陛下龙体,我虽已入冷宫,却时时担忧不能安寝。” 墨如辛犹疑片刻,问道:“郭小姐所言何事?” 郭云岫沉默了一会儿,道:“自是昨夜的事。” 昨夜容妃成娴送了她一个‘奸夫’,赵襄顺水推舟将她打入冷宫,真是一出好戏。 不过,赵襄必不会让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走漏风声,所以,郭云岫想同墨如辛说的不是这件事。 “墨大人有所不知,昨夜陛下突发恶疾,人事不知,是靠着……靠着天道观的一颗丹药活过来的。” 郭云岫抬眼,一双明眸清澈而理智:“那丹药若真是救命的药,我当万谢不为过,可是……” 墨如辛面色一凛,暗中甩袖,语气铿然道:“郭小姐慎言!” 作为已故太傅之子,墨如辛自小读的圣贤书,学的三纲五常,都不容许他在背后妄议当今皇上。原是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