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加快行军,李刺史有命,天黑之前务必赶到洪州,违者军法从事。”领军校尉身下一匹快马,疾行之中还不忘嘱咐军士们,“一切辎重随行,全部轻装,加快脚步。” 经过二十余日的急行军,安州兵马在李大亮的率领下,终于在十二月初赶在了张善安的前头抵达洪州外河西岸,阻挡了张善安的渡河。 十二月的天气,已渐入初冬,而南方冬来较晚,白日里还没有多少寒意,夜来气温骤降,便有几分霜凝之气,冷露颇为明显。李大亮命令军队沿岸扎营,时时提防河对岸动向,巡逻和暗哨分成一明一暗两支,密切关注。 恰逢此时,张善安率领的大军也陆续抵达洪州城。他命大军城外扎寨,埋锅造饭,高筑壁垒,企图做长久打算。 武德六年十二月初二日,李大亮引军出营,与张善安隔河相望。两军分别列阵,旌旗蔽空,大战一触即发。 “来将通报姓名。”张善安拍马出阵,立于岸边,高声喊道。 “张将军好生健忘啊!”唐军护卫队列于两侧,防止对岸射来暗箭,李大亮独自一人驱马上前,高声朗道,“武德五年,张将军率虔、吉五州之地降唐,被封为洪州总管,你我二人在长安见过一面,这才两年不到的光景,怎么就不识旧人了?” “原来是安州刺史李大亮将军,你不在安州好好待着,跑来我洪州作甚?”张善安明知故问,试探道。 “张将军本是晓畅大义之人,为何助贼叛唐,荼毒黎民百姓?”李大亮指责道,“那辅公祏乃是江南一介草莽,不自量力,妄想称帝,必遭天下人唾弃。可你张将军乃是大唐之臣,深受皇恩,得当今陛下之器重,却偏偏要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吗?” “大亮将军有所不知,我当初率五州之地归唐,好不说也是一方诸侯,可李渊只封我一个小小的洪州总管,着实令人心寒哪!”张善安久踞江南,曾多次抵抗林士弘、萧铣等势力攻伐,也算得上是一方小霸主,归唐后被封为一州总管,心中怨恨不已,“如今大宋皇帝仁厚,许我西南道大行台之位,掌管八州之地,比那李渊阔绰得多呀。” “如此说来,张将军还是怪陛下不公了?”李大亮明了张善安的意图,不过就是想要争取更多利益而已,便接着说道,“我大唐皇帝陛下向来是赏罚分明,绝无厚此薄彼之意,先前不过是按照人口及地方税赋给了你分封,或许是受到某些人谗言所致。不过,现如今不同了,张将军盘踞洪州,为辅公祏西南屏障,身价自然涨了许多。如若将军愿意重归大唐,我李大亮原作担保,保你加官进爵。” “大亮将军厚意,我心领了。”张善安拱手说道,“不过,即便是我想要归唐,恐怕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也不答应。为了我这三万弟兄的营生,我也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 “张将军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之后,我们在此会面,等你答复。”李大亮料想张善安已经心动,但也不能冒进,便以退为进。 不料,李大亮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张善安回话,对岸一支冷箭朝着西岸劲射而来。好在李大亮身手矫捷,躲过一箭。 “张将军不厚道啊,我们两日后再见。”受此冷箭,李大亮命令收兵回营。 “谁让你射的箭?”张善安见李大亮退了兵,心中颇感失落,对着身后方射箭的统领刘愈吼道,“那李大亮是久经沙场之人,岂能没有防备?现在打草惊蛇,如何是好?” “将军,我是见那贼将伶牙俐齿,有迷惑我军之嫌,再让他说下去,我怕将士们会动摇。”刘愈辩解道,“弟兄们跟随将军多年,都想要跟着您过上好日子,现在既然投靠了辅公祏,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何尝不知?”张善安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大唐,还是大宋,你我都只是一颗棋子而已。走,回营。” 两日之后,李大亮为表明诚意,只带了自己的亲卫,再次与张善安隔河会面。张善安见对岸情况,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大亮将军果然是当世名将,只带了一支卫队就敢来此,我敬佩你是条汉子。”张善安恭维道,“不过,如若大亮将军真有诚意,还请你单骑过河,到我帐中细谈如何?” 李大亮知道张善安此举乃是试探之意,不过为了麻痹张善安,他决定冒险一试。“张将军乃是当世豪杰,自是一言九鼎,待我这就过河来。”于是,李大亮不顾卫队士兵劝阻,放下手中的长戟,只戴佩剑,骑马过河。 一人一马,从河的狭窄处,趟水而过。张善安见状,命手下人不可轻举妄动,待到李大亮上了岸,便将其团团围住,送到大帐。张善安暗里吩咐左右,但凡李大亮有任何妄动之举,便立即扣下处斩。 李大亮随张善安到了大帐,面不改色,临危不乱,晓以大义,规劝张善安重归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