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咄苾眼见着自己的士兵被箭射,却无能为力,心中悔恨顿时涌上,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掉落下来。这时,一支利箭朝着阿史那咄苾射来,一名突厥兵用自己身体挡在了咄苾前面,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箭矢射向咄苾,都被挡了下来。 突厥士兵用身体在阿史那咄苾周围围出一道人墙,倒下一人,又补上一人。一时间,三千余人只剩下百来人了,阿史那咄苾痛恨自己自作聪明,如今,想来是要命丧于此了。 城墙之上,李靖见到如此难得的战友情,竟有些不忍。于是,李靖朝着坑内喊道:“受困之人听着,我乃马邑郡丞李靖,如今尔等中我之计,插翅难逃,如若降了,今后不再进犯,可免一死。” “楼上之人听着,我等草原勇士,受长生天护佑。”说话的是执失思力,为了护住阿史那咄苾,自己已经身中两箭,好在没有射中要害,“勇士只能战死,哪有投降的勇士?” 李靖向来敬佩勇猛忠义之人,于是下令停止射杀,并命人抛下绳索,将幸存的突厥人救了起来。 李靖下了城,来到阿史那咄苾前面,眼睛里射出一股冷峻,就像是狼盯着猎物时那般眼神。 “你们谁是领头的?”李靖冷冷问道。 执失思力正准备站出来,却被阿史那咄苾拦了下来,“我是阿史那咄苾,始毕可汗的亲弟弟,有什么招数冲着我来,请你放了我的兄弟们。” 执失思力迈到阿史那咄苾前面,跪在李靖跟前,近乎央求道:“我们败了,败得心服口服,请你放了莫贺多设(突厥官职,相当于隋朝的军事统帅),我们甘愿一死。” 执失思力话音刚落,身后五十余突厥兵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思力,你给我起来!”阿史那咄苾以近乎命令的口吻喊道,“你们都是我草原上的好男儿,我阿史那咄苾对不住你们,今日一败,是我学识不精。若有来生,咱们再做兄弟。” 说完,阿史那咄苾抽出弯刀,就往脖子上抹去。薛耀祖受李靖嘱咐,若是突厥人再有执刀之意,就立即射落。“噔”一声,阿史那咄苾手中的弯刀被薛耀祖射落在地。 “你们都有父母、妻儿,家里人都在等着你们回去。”李靖对着突厥士兵高声喊道,“都回去吧,我不会杀你们莫贺咄设的,只要今后不再进犯大隋疆土,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突厥人不明李靖究竟何意,但听到自己能够活着回到草原,心里安定了许多。 “你确定要放我们回去?”阿史那咄苾问道。 “我李靖一言九鼎,更何况你们主仆情深意重,我没有理由杀有情有义之人。”李靖说道,“再说了,杀降,有违天道。只要你们不以武力进犯,咱们可以在两国之间重开互市,利国利民,何乐不为?” “李将军有此心胸,在下佩服。我今日在此承诺,有大隋一日,我绝不南下。”阿史那咄苾拜道,“在这里,我好心提醒李将军一句,大隋如今已是内乱不止,马邑不是你久留之地,你自谋多福吧。” “多谢莫贺咄设提醒,我自有分寸。”李靖听出了阿史那咄苾的言外之意,李渊暗中招兵买马,广交豪杰,刘武周广散家财,意图不轨,王仁恭年迈,私收贿赂,马邑城是内外交困。 阿史那咄苾拜别李靖,翻身上马,灰头土脸地朝南门而去。三千余人,只剩下五十余骑,并且都多少受了伤,阿史那咄苾真不知道回到突厥该如何向始毕可汗交代。 “大人,我们真的就这样放了他们吗?”张宝相不解,向李靖问道。 “凡事留一线。如果我们赶尽杀绝,势必会招来突厥倾全国之力,如今的大隋再也经不住大战了。”李靖解释道,“突厥人虽然好战,却也懂得感恩,此次留他一命,将来也有个回旋的余地。” 张宝相似乎懂了,却不明了。 出了马邑,阿史那咄苾率领残兵走小道匆匆返回大利城。路上,执失思力不解地问道:“莫贺咄设,我们为何不去浅水塬呢?” “你有所不知,李渊和这个李靖不同,李渊一心邀功,定会对古力和都骨下杀手,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他们能否活着回到大利城,就看造化了。”阿史那咄苾扬鞭走在前头,“思力,你记住,我们的对手是李靖,而且是一个好对手。” “是,我记住了。”执失思力喝马一声,答道。 马邑城算是守住了,只是不知道浅水塬战事如何?李靖心中担忧的,其实是李世民的安危。 “宝相,你这就派人前往浅水塬,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前方。”李靖吩咐道。 “是,大人。”张宝相领命,骑马出了北门。 且说浅水塬战事。拔也古力在接到了咄苾的通报之后,便率军向松阳大道开去,阿史那都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