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的喜恶在,他在军中的日子至少不会太好过。 即便顶着辅国将军府的名头,可京中的将领们,有许多是世家子弟出身,他们与叶相域自幼相识,却未必会有什么情谊。 他们若肯嘴下积德,不出言讥讽就已然算是和善了,建康与云洲不一样,不会有人将叶家人当做神祇对待。 “殿下忘了,纵使从前年岁小,臣也是在军中长大的,又哪里会不好呢。” 他嘴角含笑,可那笑意也不及眼底,从前针工局慢待他时,他也是这样的表情,微勾唇角,笑着同她道,“针工局又哪里会慢待在下呢?” 可其实那群惯会拜高踩低的内侍,确确实实慢待了他,不仅拖延他的一年四季的衣裳,甚至还克扣每季的衣料,用下等的料子给他做贴身的衣裳,若不是她一直盯着,恐怕他要一直被人这般作践。 叶相域十三岁的那张脸与十八岁的这张脸在她的脑海中重叠,就是这一个笑,竟让她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 “殿下今日在这赏花宴上怕还有旁的事要做,与臣在此处待着岂不是白浪费了。” 他瞧着方才付屿宸的模样,大约是衡阳王从前与京中的某些官员有所往来,故而想趁着今日再试探他们的意思。 付泠鸢今日邀来的人也多半是从前与衡阳王走过来往的,恐怕打得也是探看付屿宸与谁过从甚密的主意。 “不过是待会儿去做几个保媒拉纤的顺水人情罢了。” 她摆摆手,身份高些又没有什么旁的心思的人家,多半会在待会儿旁敲侧击地告知她,自家要与谁家结亲。待她点了头,再赏下些东西以示天恩浩荡,今日这赏花宴也就差不多该结束了。 至于付屿宸,自然有人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他与谁多说了两句,又向谁多看了两眼,都会一点不差地被一一记录下来。 方才她与付屿宸的交锋没占得什么便宜,现下自然不想见着他,她早该想到,能被先帝当着众臣夸赞多次聪慧的人,不那么容易对付。 叶相域静静看着摇曳生姿的树叶,付泠鸢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你今日也是难得来,不如也出去逛逛,外面的花儿开的正好呢。” “殿下。”他往前走了两步,回过身子微微低头,这样的距离恰好能够让他与付泠鸢平视,“臣在军中过得甚好,与军中同僚的关系虽算不上太好,可也不差。将军交待下来的事,也能做的让人满意,即便靖国公不大愿意我在军中待着,可这地方一向是拳头说话的。” 付泠鸢不知他为何又将话题转到军营之中,有些莫名地看向他,可却也没有打断的意思,叶相域长呼了一口气,继续道,“用不了两年,臣必定能在军中站稳脚跟,即便做不到与靖国公分庭抗礼,也必能给殿下在军中占得一席之地。” 两年的时间,在靖国公与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分夺兵权,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清楚。 “既送你去军中,我自然是信你的。”她见识过叶相域在云洲调动兵马的模样,也确信他的确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不过也不必太过心急,军中的路,还是要走稳一些才好。” “所以。”他听了付泠鸢的话略顿了顿,“陈大小姐的婚事殿下还是莫要操心了,靖国公为人谨慎,若殿下插手太多,难免让他起疑。若他再起了什么旁的心思,恐怕更加不好。” “再有,殿下到底方才出入朝堂,于此事上插手太过,难免叫人以为殿下太过囿于内宅小事,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没有谁家的储君日日将眼睛盯在朝臣的后院之中,她的精力应当更多放在前朝政事,毕竟对旁人而言,这才是所谓正事。 付泠鸢挑眉看向叶相域,似是对他的说法不甚赞同,“外面那些人,大多是打算用联姻换取利益的,内宅之事看似不大,其实最能影响朝局。” 她看着叶相域依旧很是认真地模样,轻呼一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谁愿意管她的婚事,你若不着急,我也不必替你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