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半点。 这看起来是新米,更像是江南运来赈灾的新米,付泠鸢不知觉地眉头一跳,即便是做了那样多的防备,也没能防住邹光帷想法子敛财,也不知是他技高一筹,还是该自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米铺的伙计看上去没什么耐性,见他们待在原出许久没有动作,便有些不大耐烦,想要出言催促,又猜到眼前的这两位恐怕来头不小,只能皱着眉好没气地看着他们两人。 耽误的时间太长也实在不好,到底身边还有人盯着不放,叶相域悄悄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见好就收,她倒也不多纠缠,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伙计几眼,又将米铺内里扫了个清清楚楚,旋即拍拍手心残留的米粒轻哼一声,“这也算得上上好。” “就买三升。”她掏出早早准备好的九十文钱,重重交到小伙计的手里,撅着嘴巴还不忘抱怨,“下回再不同你一道出来了,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玩。” “下回我也不敢带你出门了。”他拎着米袋轻颠了两下,止不住地叹气。 做戏自是要做全套的,提着米袋在附近的摊面上略转了两圈,又买了些小玩意直到抓了满手,付泠鸢才作罢。见着他们两人没闹出什么乱子,跟在身后的人也越跟越远。 “走罢。”叶相域手里抓满了零碎的小东西,手中还提着米袋,若不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看上去与众不同,实在是与寻常小厮无异。 …… 等彻底甩脱了尾随自己的人,付泠鸢这才站定了脚步,对着叶相域手中的米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三升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拎在手中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垂坠在心上,死命拉拽着向下,不给一点喘息的余地。 他松开米袋的小口,抓出其中一小把,在手里来回拨看了半天,米粒剔透饱满,透出的光泽时刻提醒着他们,这的确是新米没错。他分出几粒直接倒进嘴里,咀嚼生米许久后才渗出的丝丝回甘。 三十文一升的粳米,吃在嘴里尝出的不是米本身的香甜,而是带着人血味的腥甜。 付泠鸢有样学样地也抓起一把放进嘴里,生米的味道其实并不好,比生米味道更差的,是她现下恨不能将邹光帷剥皮蚀骨的心境。 “殿下预备如何?” “传令忍冬,调集驻守云洲的兵马前来,连同吴朝宜一道快马赶来随州。”她将地上的米袋扎紧,看向灯火通明的府衙方向,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令驻守随州的兵马围住府衙及邹光帷府邸,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出。” “随州的兵马,未必能听殿下调配。”随州内外勾结,绝不是一两日的事,黑市中尾随他们一路的,也未必没有军中之人。 他们此番前来并未带得太多人,想要围府,恐怕还得等云洲的兵马,他略想一想,到底还是开口,“不若让人先将邹光帷绑了……” “随州的兵马不听我的,或许也不会听令牌的,但一定会听你叶小将军的,对吗?” 她偏过头去看他,半隐在黑暗之中的脸上神色晦暗不明,但她知道自己说中了。 叶相域在北地的影响比她想象得大上许多,他们两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她不在意,至少现下并不在意。 “围住府衙和邹府,捆了邹光帷来见我,还有他的党羽,家人族亲,凡与他有关的,一个都不许放过,至于是否有罪,待吴巡抚自己来审了再说。” 她将令牌塞进叶相域的手中,神色坚定,“邹光帷特意送上门来的功劳,你不想要,我可想要得紧,归京后,那个位置是谁的,也该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殿下说的是。” 现下这时候再纠结其他已经太迟了,随州是他要来的,这功劳也是他希望付泠鸢能牢牢握在手中的,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没有瞻前顾后着放弃了的道理。 “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