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路远,筝筝一人前往不甚安全,老三陪同前往罢。” 付泠鸢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一众皇嗣,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二皇子看起来不甚在意,三皇子看着受宠若惊,而付屿淇的失落看着其实最为明显。 扶灵而出这事须得让值得托付的人来做,谁被安排去做此事,那便是皇帝有意何人。三皇子天生眼疾,早便不能再争储君之位,由他陪同前往,也是皇帝借此告知众臣,他暂且没有再立储君的意思。 东宫殿内的一众人等心思迥异,不过面上却都装的沉痛,相较之下,几个皇子因着年岁小,经过的事也少,表现得便十分差强人意了。 约是察觉到哪里不对,瑾妃隔着一条通道冲着付屿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守好自己的心绪,不许外露。 “东宫伺候的一众人等,若无要事便一概如前,先且这般罢。” 付泠鸢将眼神从付屿淇母子的身上收回,回首看向皇帝,低声道,“叶相域是皇兄的伴读,请父皇许他一道前往,也算是成全了两人之间的深厚情谊。” 皇帝越过她去看叶相域,不自觉锁紧的眉头略松了松,“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罢,终归这世上,只有你最懂你皇兄的心意。” 他摆了摆手,很有些无力地吩咐着殿中众人退下,“有事也明日再议罢。” …… 皇陵选址就在建康城外的明山,依山为陵,面向活水,无论从哪处来看,这地方都是极好的。 扶灵的依仗走不了太快,付泠鸢便不肯乘坐马车,偏要自己走至皇陵。 “三弟的身子不好,便在车架上坐着罢,皇兄不会怪你的。”她按下也要一同下车的三皇子,又替他将厚厚的车帘盖好,“走罢,别耽搁了时辰。” 纷纷扬扬的雪花三不五时地往下飘扬,建康从未下过这样久的雪,从宫城至皇陵,一路上的积雪虽早被清理过一回,可飘荡的大团雪花仍旧锲而不舍地往地上落去,堆积成一层薄薄的白绸,一脚踏上去,就是一块颜色难看的深色斑块。 付泠鸢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生怕一不小心就滑崴了脚。 “哥哥走了,你可有什么打算?”走了一路,她才在快到的皇陵的时候开口,“你若是想去军中,他们看在哥哥的份上,或许也能可行。” 松林矗立两旁的石板长道外,间或响起几声鹿鸣,像是在催促他快做答复。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他目视前路,回话中不带一丝情绪,好似自己的前程没有一点儿要紧,能否重铸叶家往日的荣光也一点儿也不要紧。 “你这般说,倒让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原以为叶相域一定是想去军中历练的,入军营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总归要费些事情,故而她打着挟恩以报的主意,想着日后或许能以此拿捏他,如今这恩典既然施不下去,便也无处求报了。 “哥哥倒是说过让你跟着我,可我总想着,待在内宫做个侍卫统领怕是辱了你叶家的门楣,实在是不大……” “太子既有安排,那便该听他的。”叶相域轻轻打断她的话,顺从得一如往常,“殿下也该多听太子从前的嘱咐。” 付泠鸢微微转头看向他,不知应当说着什么回应,便也只能木然回过头去,继续一步步往前走去,再耐下心去等着礼官循规蹈矩地将她这世上的血脉至亲,送进那黑洞洞的陵寝。 棺木入陵,付泠鸢到底没等着他们将门封闭,就转身躲进了马车。 “殿下不在外面多等一会儿?”叶相域隔着车帘低问。 送了这么一大段路途,却在最后这会儿躲了进去,他怕她日后后悔,没送完这最后一程。 “我就在这儿等着,有老三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她深叹一口气,“回不来的人,等多久也没用。” 斥她不学无术的兄长和她无所顾忌,有人依靠的快活日子,都等不回来了。 内宫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耽于悲痛只会让他们兄妹这些年的筹划功亏一篑,这般可不成,她皇兄是会托梦骂她的。 “我还有更要紧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