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岳心在岛上又长了一岁,钟绣如过年的时候来了几天就又回了县城,她们现在这种分离的局面实属令人无奈。 岳埔接连来了两封信,他在南安劳改,也是要起早贪黑地做农活,可是看他信里的描述,他好似从劳动中又找到了新的乐趣,现在空暇时候正忙着画植物的成长周期图。 灾难的火在他们的土地上烧了起来,但还好火势没有太猛,也没有再猛。岳心总算是放下心,继续忙活起自己的事。给村里人画画的任务还在继续,自从七成地还原了阿宽爸爸的画像之后,陆陆续续地就有人上门来找她。冬日农闲的时候,她几乎都在为这件事忙活,只有过年几天才得了空,闹得还在追她的阿宽是一阵委屈,一开春就抱着那株长大了点的碧桃蹲在她家门口。 “这桃树可快抽芽了,咱们得快点把它移栽到我家院子后头,不然就来不及了。” 岳心不慌不忙:“我把这些画稿归置一下就跟你过去。” 阿宽也跟着她进屋,“再等我修整的平地又要长草了。” “哪里就那么急了?你昨天才拔过。”岳心嘴上说着,仍是放下画纸,先将它们放到了柜子里。 阿宽噙着笑看岳心收拾,话里仍有些吃味:“你昨天也才去水云婆家里画过。” “水云婆着急,怕拖久了自己忘了儿子的模样,所以我昨天赶了一晚上,今天拿过去给她看看。” “那我就不吃醋了。”阿宽大胆上前搂住岳心的腰,将下巴搁到她肩上,“一会儿先跟我去海边好不好?我们俩好久没单独在一块待着了,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脖颈处的痒意让岳心躲了一下,但阿宽就是没放开她,她微微侧头,揶揄他:“你还知道你没追到我呀?那你现在这样,合适吗?” “你点头就合适了。” 岳心掰开他的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又蓄起来的长发,“帮我把桌上的小花瓶拿过来。” 春天一到,头发生长的速度似乎也快了不少,岳心的长发如今又快要及腰。她将头发散开,只用细长的发带绑了上边挑出来的两股,又挑了两朵长枝小花缠上,看着镜子开始调整。 阿宽倒也没有心急,撑着头坐在方桌旁边安静等着,他还挺喜欢看岳心打扮。 “心心,你真漂亮。” 岳心对此很是受用,她笑着偏过头,让阿宽出现在镜子里,“你也好看。” 阿宽眼珠一转:“那咱们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上村里走一圈,保准每个人都说你貌比西施。”她用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却感受到了掷果盈车的快乐。岳心固定好花的位置,走到阿宽面前凑近了让他瞧,“好不好看?” 海岛的早春已经不是太冷,只要早晚加件外套也就行了。早年间岳心会有一整柜子的连衣裙替换,但现在她只能有素色的衬衫和长裤,这很让爱漂亮的女孩惋惜,还好随着她五官的长开,这种苍白古板的搭配并不能阻挡她的美。 阿宽牵住岳心的手,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特别特别好看。” “那走吧。”岳心没有再抽回,直接扣住阿宽的手,走到了他前头,“我答应了。” 岳埔的开解打开了一扇门,但走到另一扇门前还有很长一段路。岳心在犹豫中缓慢前行,也在前行时再次确认着对阿宽的感情。父母的同意并没有让她心安,他们提前的交代反倒是让岳心感到焦虑与惶惶,似乎一定下就是一辈子,这让刚刚接触到男女之情的她没法不害怕。 “你在想什么?”一路傻笑的阿宽终于注意到岳心的沉默,“是后悔了吗?” 岳心听出他语气里的紧张,摇摇头更贴近他身侧,“我没有后悔。只是给出答案后不免回想起之前的犹豫罢了,你们一下子考虑得太多,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那感觉就好像某天一睁眼,明明还什么都不懂的我已经嫁作他人妇。” 阿宽摩挲岳心的手:“是我给你压力了,对不起。” “我接受了。”岳心笑,“其实我明白你们所有人的出发点,碰上这么个时候,大家都更容易紧张,而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你给我了,所以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这样的日子要一直过下去,那么年纪一到我就嫁给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你到了十八岁,我一定再问你一遍。如果不行,那我就在之后的每一年都问你一次。” “好啊。” 和阿宽在一起,岳心总会做许多她一个人时绝不会做的事情,例如爬到高高的礁石上。阿宽牵着她的手上去,她就站在最高的地方望向远处的海岛。跟着村里的人们来捕过几次鱼,她就知道那不是台湾,也不是金门了。 “我有一个姐姐也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