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克斯直白地说:“我没有你那么浪漫的情怀,我只知道他差一点真的成了历史。” 康斯莱丝的神情莫测,半张脸沉浸在阴影当中,“他没有那么脆弱,他的程序一定把一切都计算好了。这个世纪就是属于他的,他结束了艾蒂伦斯纪年,开启了新历,现在不可能结束,相反现在刚刚开始。” 康克斯的目光也转移到那副画,他麻木地注视着,“他把我们当做什么?使用顺手的工具?还是一批由他驾驭驱使的家畜?他没有感情的,哥哥!我很害怕,害怕我们的家族最后会葬送在我的手上,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继续和这个怪物合作了。” 康斯莱丝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没有过大的神情转变,“我们不是为十所圣杰一个人服务,我们是为了尊贵的皇室服务。只不过现在皇室式微,他一个人支撑着整个皇家的尊荣而已。” “但是,就是他将一切付之一炬!陛下死了!现在的十所圣杰已经不是皇室的御用机械师了,他只是一具暴走的机器。” 康斯莱丝招招手,“跟我来,我带你看看。” 康克斯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他的脸上是哀戚的绝望,“看什么?看我们服务的主人吗?” “不,看看我们的信仰。” 康斯莱丝总是穿着得体,他总是像一尊华贵的玉石雕像,一丝不苟煜煜生辉。但是现在,他套在一件黑色的简陋雨衣里,穿梭在肮脏潮湿的地下通道。 康克斯跟在后头,透过前面的兜帽边缘,还能看见几缕白金色的发丝,飘荡在污浊空气中。他们和环境格格不入,简直连鞋子踩在下水道,都是一种对于高贵的亵渎。 他还想询问点什么,但是糟糕的环境令他实在不想张开口。其实这里并不是他想象当中的臭气熏天,而是……相当古怪。气味不是臭,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好像一种极其特殊的生物信息素的浓缩提取物,特别浓烈。康克斯是国家学院的讲师,他虽然自小生长在帝都,却从来不知道,这座城池的地下通道竟然这么旷阔、四通八达,简直是地上的镜面之城。 康斯莱丝在前面走了很久,他忽然停顿了,康克斯奇怪地越过他,看看幽暗的前方,然后,他就惊悚得瞠目结舌,不敢大声呼吸。 一只巨型的寄生虫从他们前面经过,软滑湿黏的表面,流淌着黄绿色的黏液。要是非要形容它的外形,就像只融化了一半的蛞蝓……不过它的黏糊糊的背上有什么东西,像是机械外壳。 康克斯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副荒诞得像噩梦的情景,直到爬虫离开了,他才能松开被扼制的喉咙,嘶哑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下城区,下城区里什么都有。”康斯莱丝轻飘飘地说。他继续向前走了,但接下来的景象对于康克斯这个正常人,几乎就是几经扭曲的疯狂梦境。 寄生虫越来越多,先是不时爬过几只;后来几只、十几只同时地盘桓在他们周围。这些巨型爬虫像观察者,安静注视着他们的行动。它们身上固定着人工机械的痕迹,宛如一种影像传递工具。 “到了。”康斯莱丝也松了口气,他停在一扇圆形的石砖通道前。抬起手掌轻轻敲击在石砖表面,宛如在叩击门扉。惊奇的是,那块石砖旋转着打开了,露出一个袒露着蓝绿色微光的孔洞。 两个人钻进这个空洞,里面是一处类似枢纽通道的中转站,两边是两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洞穴,前面是粗糙石壁,当中有一块久经锈蚀看不出形状的雕刻。康克斯左右张望着,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康斯莱丝的手杖又在地面敲了敲,康克斯忽然惊见前面石壁上扑簌簌掉落下来一阵灰尘,那块雕刻好像活过来了,扭动着从墙壁钻出来,那是一轮……像生物的面孔,但他仔细观察,发现那其实是一张镶嵌在石壁中的废弃金属拼接出的脸,它从墙壁探出,俯视着下面的人,张开口腔发出电子音: “你们来干什么?” 康斯莱丝坦诚地说:“您完全不必屈居这个地方,请和我们回到康斯家族,让我们供奉您吧。” 十所圣杰平静地说:“我又不是个人,我不需要什么舒适的生活。” “可是您总归需要一具躯体吧,您需要双手来成就我们的未来。” 那张脸露出浅浅的笑,“谁说我现在没有躯体?” 康斯莱丝茫然地左右张望着,一时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康克斯就直白多了,他直接张口问:“那您的身体到底在哪?我现在只看见了一张脸,孤零零挂在墙上。” 康斯莱丝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十所圣杰并没有强烈的情绪起伏,甚至平淡到像在讨论天气,“康斯家族喜欢历史,还喜欢保管时间的秘密,你们知道这座城是谁兴建的吗?” “是圣神皇帝,”说到有关帝都的历史,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