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区正在下脏雨,这无关什么特殊的科学术语,纯粹就是词语表面的意思。雨水黏腻腻滑不溜丢的,将一层油膜贴在外套表面。 爱嘉丽的心情烂透了,现在将近午夜,她穿着湿透了的学员战斗服,雨水把她弄得脏兮兮的,脸上的银色镜片也被一层油污糊住。金瑞文擎着雨伞找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副模样的爱嘉丽,像只雨天的流浪猫。 “你怎么还没弄完?”他隔着几步远喊着。 爱嘉丽木着脸转过来,一脚踢在配电箱上,冷冰冰地说:“这个地方烂透了。每个角落都烂透了,电网更加是烂透了!” “这里是下城区,爱嘉丽,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这样一副当然了的样子,爱嘉丽更加生气,但是按照她的脾气,她是不会大吼大叫地吵闹的,而是用玩笑的语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倒霉成这个样子吗?” 金瑞文不说话,她却自顾自说下去,“没错,就是因为你。” “……我什么也没说。” “但是你心里一定马上接了下句。因为你身为一个金氏的庶出旁支,为人却很清高,不屑于跪舔本家,弄得和主流的几条分支关系极差。而我,前些天又在考场上教训了一顿未来家主的小相好,这就是造成我现在这个狼狈德行的原因。” “听起来大部分原因在你,我只是少部分的原因。” “……您可真行,组长大人,您还有身为组长的自觉吗?”爱嘉丽摸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水渍,她把护目镜摘掉了,露出银色雪亮的眼珠,金瑞文了解她,通过她闪闪发光的眼珠子,他知道现在她怒火正盛,最好不要惹她。 “当组长不是靠自觉。” “说得对,是靠责任。”她的眼神亮得吓人,两点水银一样冰冷刺骨的高光,像是藏在眸子里的两枚尖针,“你的责任感呢?我单单是讽刺了夏味几句,金莱就把我发配到老鼠居住的落水洞来。你没有任何感觉吗组长?还是你觉得你们伟大的未来家主做得对?” 金瑞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还记得驴子和斑马的故事吗?” 她不耐烦听故事,“你想说什么?” “我们在育儿园听过的那个故事:驴子羡慕斑马的自由,不用每天给主人干活;斑马羡慕驴子安稳的生活,每天都有人喂食。当初坐在小板凳上听的时候,你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会成了我们真实的生活写照吧?” 她真的怒了。金瑞文望着她雨水淋浇下的神情,知道自己不太妙了。她冷笑着,将小臂上折叠的猎刀弹出,“你是不是好久没有跟我对练,所以难受?” “爱嘉丽,”金瑞文小退了一步,“你可以大方说出来的,说你有点羡慕夏味,羡慕她有别人照顾。这没关系,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我不羡慕她!”她不自然提高了声调,流露出了类似恼羞成怒的神情。金瑞文看见她双臂上猎刀展开,像是两枚巨大钢刺,踏着配电箱凌空跃起,背后展开了一扇金属短翼,滑翔过来。 金瑞文惊得向侧边迅速冲击闪避,嘴上叫了一声:“这不公平!你在考场上对待夏味都没有这么凶狠。” 爱嘉丽落在对面挤挤挨挨的房屋墙壁上,这里的建筑物全都是这样,像罐头,方方正正挤在一起,不会随便浪费任何一块空间。她的靴子在墙壁上轻轻跳跃转折,收拢起短翼,迅速降落下来。金瑞文就隔着几步远,“可以了吧?还要打吗?” “我还没开始,你就要结束了吗?” 金瑞文满脸的无奈,“你一个机械师,为什么这么好斗?” “你一个主攻手,怎么这么温吞?” “因为你是我的队友,我不会向队友展现凶恶的一面。” “……听起来你好像在数落我。”她指着他身后的方向,“你的小相好来找你了。” 金瑞文转身张望了一眼,肩膀上扛着人的玖鸠忽然因为羞赧,闪身藏进了小巷子的转角里。金瑞文啥也没看见,转回来,说:“你又在搞什么?” 爱嘉丽扭着腰,大角度地倾斜着身体,望着那个小角落,发现玖鸠不肯出来,她也不再纠缠,又扭回来,一双银亮的大眼瞪着对面的金瑞文,“你不是喜欢软萌可爱的那种吗?为什么会和Z小组的玖鸠搞在一起?” “?”他没有想到她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谁说的?” “你是想尝个新鲜吗?那你可要小心了,玖鸠不是好惹的。” 在金瑞文看不见的背后方向,玖鸠扛着人一脸阴沉地又从小巷子里转出来,她直勾勾地瞪着自己前方的爱嘉丽,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现在的表情就含着一丝挑衅。 爱嘉丽看似眼光望着金瑞文,实则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