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裴景不欢而散之后，刘卿月就一直窝在家里，看书，发呆，自己和自己下棋，发呆。 一天两天，季望舒忍了，但已经第五天了。 无论季望舒怎么劝，小姑娘就是不搭理她。 如果刘卿月在认真看书也就罢了。可以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一页纸哪里需要看上半个小时？ “再不理我，我就念经了。”季望舒快绝望了。 “南无阿弥陀佛……”季望舒哪里会念什么经。她只记得这么一句，之后就只能哼哼唧唧，嗯嗯啊啊…… 总之，就一个目的，烦到刘卿月受不了。 大概十分钟之后，季望舒先败下阵来。 “我说刘卿月，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季望舒冷下脸。 过了一会，小姑娘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走，姐姐带你出去玩。”季望舒松了松四肢，换上盛妈妈给刘卿月新做的男装。 因为卖身契在刘卿月手上，还有刘卿月让何宗学安心备考的缘故，何家一家五口对刘卿月的态度都非常恭敬。 季望舒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她让何庆驾车把她和岚熙送到金水街之后，就给何家一家放了假。 站在街口，季望舒深吸一口气，挽上岚熙的胳膊，说：“开始吧。” “姑娘，每一间都要逛吗？”岚熙被她的架势吓到了。 “每一间。”季望舒大手一挥。 逛街，是女孩子的天性。再加上采购部员工的本能，和季望舒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自然一间都不能放过。 “姑娘，我只带了两百文和一些碎银。”岚熙为难。 谁说逛了就要买了？季望舒拍拍她的手，说：“放心，咱们不买。” “不买你来看什么？”刘卿月不解。 “你要是不想逛，就背书去。”小姑娘难得主动发问。但季望舒还记着她这几天不理人的仇。 首饰铺，古玩铺，点心铺，布庄…… 七八间铺子逛下来，季望舒只买了一份糯米糕。刚出炉的，又软又糯，除了不够甜之外，几乎完美。 下一间，是胭脂铺。 季望舒不爱化妆。素颜霜加口红，就是她的顶配，而且一年也用不上几次。 但她对纯天然的化妆品很好奇。 铺面很大，不过大部分的空间都拿来摆放供客人歇脚的桌椅。胭脂反而像是点缀一般。 季望舒刚吃了糯米糕，手有些黏。进门之后，什么都没看，要水洗手。 女伙计端水过来。 “这么大的铺子，只有你一个人吗？”季望舒问。 “掌柜正在后头盘账，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女伙计态度很好。 季望舒起身在铺子里逛了一圈，问岚熙：“挑两盒？送你。” 崔府给嫡长女的零花钱是一个月二十贯。但刘卿月刚来，崔式和裴景怕她不习惯，塞给她好多钱。具体数目季望舒不知道。而且，她觉得刘卿月可能也没岚熙清楚。 “太贵重了。”岚熙拒绝。 岚熙一个月的工资是两贯钱，正好够买这里最便宜的一盒胭脂。 “你和春雪一人两盒，挑吧。”季望舒说。岚熙舍不得给自己买胭脂，但如果带上春雪，她就会认真挑选。她不能因为自己，让春雪也失去福利。 岚熙没挑多久，就拿着四盒胭脂，递给女伙计。 女伙计接过胭脂，笑望着季望舒：“姑娘不挑一挑吗？我们铺子虽新开不久，但胭脂都是顶好的。” 季望舒摇头。她和刘卿月都不喜欢胭脂。 女伙计把胭脂放到柜台上，去后堂喊掌柜。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季望舒看见女伙计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人，还有…… 宋白英。 季望舒以为，自己都快把这个人忘记了。毕竟，他只是个配角。但现在，他毫无预兆地，又出现了。 心中那已经干枯的泉眼一下子炸裂开来，欢喜如潮水般淹没了季望舒的理智。 她就这么看着宋白英。看他让她移不开眼的脸，看他同样诧异的反应，看他走近，看他微笑着上前行礼。她觉得，自己快不会呼吸了。 “阿月姑娘。” “你会在中都待多久？”季望舒听见自己问。 放在现代，这不是两个才第二次见面的人之间该有的问候。放在古代，这也不是身份地位悬殊，年龄也悬殊的两个人第二次见面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