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那时在想,若他出不去承德殿,那至少一定要保住慕德和孩子。他知道陛下不会放过他,自然也不肯放过他的亲眷,哪怕这其中也有他的亲妹妹。 他到底是出了承德殿,只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南平王被下了牢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南平王心中盘算着,御前有他的人,宫外也有一批精锐的死士,南平王提前部署好了,他若是出不来了,只待时机成熟,这些人就会想办法入宫带公主走。 想完这些,他又开始想陛下会给他什么死法,车裂?斩首?公主会知道他的消息吗?孕中不宜多思,这叫他有些担忧。 南平王没等到陛下的赐死,等到了夜深时慕德公主的一杯毒酒。她说她好恨啊。恨他也恨这个孩子,恨皇兄也恨自己。 南平王笑笑,伸出手轻轻握着慕德公主的手,他给了她一张纸条:“阿馥不必忧心。这孩子若是陛下不肯容下,你就带着他走吧,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那纸条上写着他给孩子取的名字。“孩子的名字由你定,小名,我想叫他无愎。” 他想了又想,终于是没有什么可以嘱托的了。 慕德公主十月怀胎,分娩时挣扎了一夜,诞下了一个男儿。她求皇兄放幼子一条生路,不论她怎么说,皇帝都冷冰冰的,他身边的总管公公扶起公主,“公主病体未愈,快快请回吧。”他着人搀扶着公主,不由分说地架走她。 她是病体未愈,哪里是产后虚弱。是要她当做没有过这个孩子罢了。 皇帝秉雷霆之势,清除了京城内二王的所有势力,那批南平王留下的死士也死伤殆尽。 不知从哪日起,她的孩子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也再没有声响了。慕德公主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她终日神情恍惚,郁结于心,她种下了大片的苦楝以招引亡魂,又请来道士,为死去的魂灵设下护阵,祈求安息。慕德公主葬于皇陵,朝代更迭,皇城覆灭。 慕德公主的残魂徘徊着,自己困住了自己。 慕德,慕其德行,她承着这两个字,也困在这两个字。 南平王模糊间记得自己是已经死了,当他见到阿馥时,眼神讶异。四周仍然是当初的模样。他控制不了自己,只能听见自己嘴里说出那些话,说出他很是耳熟的话。他在这里死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阿馥麻木痛苦,却怎么也不肯放过自己。南平王想,或许那时他不该求娶她。 ....... “灼怀,跑。” 裴邑拉着付灼怀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光点初奔跑。眼看黑暗即将吞没光点,在最后一刻两人终于跑出去了。 林府庭院内月华如水,时间好像还停留在那一晚。裴邑和付灼怀刚一出来,等候在侧的宁为楼就立刻迎了上去。裴邑低低叫了他一声,宁为楼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付灼怀挑眉,“林公子呢?” “他脑子不大清醒,柳长春带回屋子去了。” 付灼怀点点头,伸出细长的手指抚摸着那棵枝影摇曳的苦楝。“柳长春该是放心了吧,也没什么人能打开沉阴护阵烦扰公主了。” 裴邑也抚摸着苦楝,轻声道:“慕德公主,南平王也在幻境里,他陪了你很久。你不要再为他伤心了。” 回去的路上,裴邑有些沮丧,对着付灼怀道:“对不起啊,明明我才是师姐,却那么糊涂,又任性。师兄之前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插手。” “没事的,师姐。你没有错。”付灼怀加重了语气。裴邑是他的师姐,师姐怎么会有错,所以他认为她没有错。 “我师姐做的不好,一点也没有叶师姐教我的样子。” 付灼怀不知道谁是叶师姐,他只觉得裴邑说最好的师姐。 翌日清晨,林泽池脑子总算清醒了不少,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三个人,又想起自己是飞凝地时候,他不免迟疑,小心道:“呃.....你们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柳长春首先点头,“我素日待侄子不错,想必侄子也会待我不错。苦楝树以后就有劳侄子照拂一二,不必时时在意,活着就行。” “殿下她有一日总会想开的。” “好吧。”林泽池沉默片刻,答应的勉强,他转过头又问裴邑:“那你呢?” “就想问问你心情好点没,那晚上你在我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的。”裴邑记着飞凝伤心,语气关怀道。 “.......”林泽池当然记得,飞凝爬上裴邑床上的事情。可他不是飞凝,张口结舌间只觉得难以启齿。“走开!本少爷用不着你关心!” 林泽池转过脸,刚要开口问付灼怀,见着他那漫不经心地笑,登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