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尘的屋子里间很宽敞。 只是有一扇窗子被封的死死的,床榻又很大,恰好将空间割裂成了明暗两个部分。 白辞盈每次来都站在阳光所及之处,一是因为有阳光的地方就有一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感觉,给了她很多安全感;二是因为离谢寂尘比较远,就算酒坛飞过来也有机会躲开。 阎琰跟白辞盈隐晦地说过,灵霄长老修为尽失,已然是个废人了。她这几次来,谢寂尘也都是一直颓坐在床帐阴影处,白辞盈就先入为主的以为谢寂尘是伤了腿,可能站起来比较困难。 然而当她对上谢寂尘那双冰冷死寂的眸子后,白辞盈才恍然大悟,也许,她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 “哈、哈。”白辞盈干巴巴地笑着:“误、误会了,误会了……” “本座倒是想知道,你误会什么了?”谢寂尘还在靠近,威压如海浪般袭来,白辞盈脑中警铃大响。 在谢寂尘抬手俯身的刹那,白辞盈哐当抛下昂贵的教学三件套,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往外跑。 砰! 房门猛然紧闭,白辞盈试探性地推了推,纹丝不动。 完了,又芭比Q了。 白辞盈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谢寂尘自阴暗中缓步走来。 “跑什么?不是你求着本座教你的?不学了?” 男子墨发半披,玄色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眉宇之间尽是阴沉之色。 白辞盈在脑中大声呼叫系统:“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可惜,冤种系统干啥啥不行,装死第一名。 白辞盈看着已然走至身前的谢寂尘,心中终于明白,人工智障是靠不住的。 男子高大的身形将白辞盈完全笼罩,阴凉恐怖的声线在她耳边炸开:“跑?” “长老……”白辞盈心脏狂跳,手心冰凉,颤巍巍地开口:“我害怕……” “呵。” 谢寂尘好像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话,竟轻嗤出声,危险的笑意挂在他嘴角,映着他苍白的皮肤,更显诡异。 “你怕什么?怕我喜怒无常?还是怕我状若疯癫?” 男子眼底一片冰冷,死气沉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白辞盈:“说啊,怕什么?” 白辞盈默默攥紧了自己的衫裙:“怕、怕您生气。” 谢寂尘盯着面前颤巍巍的小姑娘,逼问道:“为何怕我生气?我生气又能怎样?” 谢寂尘眸底铺满阴翳。 他已然是个废人了,五界皆知的事情。 即便是他动了大怒,可能都杀不死一个人。 他知道,想必面前的小崽子也知道,不然也不会以为他腿脚不便。 正因如此,这崽子哆哆嗦嗦的样子才让他觉得讽刺。 他再也不是那个生杀随心的天才剑修了。 这崽子装得敬畏害怕说怕他生气,心中定是明白自己杀不了她,指不定如何得意。 “我怕、怕长老生气,不愿再教我,把我赶出灵霄峰……” 女孩清澈的声音响起,引得谢寂尘一怔。 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崽子竟是在怕这件事。 自他修为尽失,灵霄峰便成了一处祸地,人人都避之不及,还从未见过这种来了便不想走的。 谢寂尘不知道,白辞盈是真害怕啊。 为何怕他生气? 当然是怕他生气后拿酒坛打爆她的头。 只是看着谢寂尘怒意明显越来越盛,白辞盈才选了一个较为折中的理由讲出去。 看着谢寂尘的怒意有所遏制,白辞盈继续服软走苦情路线:“长老,我怕您不要我,那我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我害怕……” 说着说着,白辞盈忽然爆发了能进军奥斯卡的演技,一双纯澈的杏眸中蓄满了泪水,眼泪溢出划过女孩白皙娇嫩的小脸吧嗒吧嗒往下掉。 “长老……您别不要我……” 谢寂尘周身一僵。 他活了几百年,杀过无数的修士,也应下过无数战帖。 他不像纪云起,遇到老弱妇孺便松手放一马,只要是他想杀的人,无论何种身份都能毫不留情的一剑穿心。 故而修真界对他的评价不甚友善,遇到的对手知道求情无用,不是奋力抵抗便是拼命逃脱。还从未有人在谢寂尘面前可怜巴巴的靠哭博同情,而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谢寂尘的那副刀枪不入的铁石心肠,此时竟也生出几分胜之不武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