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城里最近多了一个怪人。 但遗城本就是个奇怪的地方,里面怪人多了,他反而变得不那么奇怪。 众人悄悄地看着遗城最中央的枯木。 枯木下有两个人,一静一动。 静的那个跪坐在树旁,他的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也连接成块,就连眉毛和胡子上都有蜘蛛在上面结网。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树下不知多少年,像是在向神明乞求什么。 然而,遗城的众人都知晓,那位本就是上古神道的遗民,这座名为“遗”的城,是他的。 而另外一位,正在咔嚓咔嚓的砍木头,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这位就是那日砍了无数妖魔,从妖魔门里出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混骸之荒里待久了,脑子有些不好使。 他不说话,也不理人,平日里就只有两件事做,做柜子,以及看着大树发呆,看着看着,他就咧嘴笑了起来。 诡异又恐怖的画面有时吓到不少城民。 叫他疯子,也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神智。 而最重要的是,这位疯疯癫癫的“动”要做家具,就需要木材,而整个遗城都是归于那位神道遗民的。 他一动树,这神道就要发疯,不知这两人到底何种修为何种境界,争锋相对的时候天地变色,各种杀招凭出,天雷轰轰、天火落下,搅得天地灵气都变得有攻击性。 偏生遗城里所有城民都修仙,一日都离不开天地灵气,每每引起入体的时候,经脉都被饱含戾气的灵气搅得生疼。 城民们苦不堪言,只得冒着危险小心翼翼地去城外给疯子找树。 这疯子要求还挺高,非名贵树种不要,虽然麻烦了点,不过两位大佬不打架了,这倒是让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他们照常把树送到疯子面前,他又裂开嘴笑了,露出个疯疯癫癫的笑。 一旁安静作祷告状的神道遗民忽然激动了起来,神经兮兮地在张望什么。 城民吓了一跳,“神、神老大,这树不是城里的,我们从外面扛回来的。” 神道遗民没理他,对着天边的位置狂笑,一边笑着,一边按住城民的肩膀重复说:“回来了!回来了!” 他眉毛和胡子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皮肤褶皱里的污秽也因他的动作落下。 “什么回来了?”城民疑惑道。 “天道!天道回来了!” 他仰头高声大笑,跑起来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回来了!天道回来了!神道回来了!” 遗城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没有人住,他还是一间不漏的去敲门,大多得不到回应。 偶尔会有几个修仙者打开门,疑惑地看他两眼,问道:“神老大又犯病了?” 相邻的人摇摇头,正准备问起他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的房子晃了起来。 就像跟着神道遗民一起跳舞一样。 整座城都在震动,神道遗民和疯子的动静调了个头,倒是天天搁那做木活的人安静许多。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疯子知道,他停下手中的活计,喉咙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最终,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在同一时间,北固城里燃起了一场大火。 没有温度的火焰席卷而过,扫过整座北固城。有的在火焰里安然无恙,有的却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整座城市都陷在这滔天大火之中,凡人紧闭双眼,待一阵狂风刮过,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城里的刽子手正和同僚喝酒的时候,烈火咆哮如雷,袭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小二端着酒坛子过来的时候,被那火光闪了下眼睛,再睁开眼时,那两位客官也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长椅上散落两堆灰黑色的粉末,风一吹,便全散了。 比起被动承担这场不知因合而出的火焰,修仙者们的反应便激烈多了。 他们想尽办法抵抗着这场火焰,大多数人却无力抵抗,被这火一烧,就化成了一团又一团的灵气飘在天上,成了一朵又一朵的云。 北固城的上空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雨云,厚重的云彩却是那么温柔,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刚才逃出生天的凡人们反应速度快极了,连忙去接水。 火焰和雨天同时出现,明明是想克的却在此时变得协调起来。 穿着擎天斋服饰的小弟子抱着脑袋锁在最角落,面前还有一个散落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