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你放心,我跟你结婚不是想图你什么。刚刚见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我正好也需要一个。我爷爷生病了,癌症,他走之前希望能看到我成婚。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到时候事情解决之后,你随时都可以跟我提出离婚。我们可以先签一份婚前协议,在协议里写清楚双方的要求,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做个财产公证。” 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一瞬间的沉默。 她的语气轻柔,内容却有些像针一般扎心。 字字句句都在提醒着周时桉,让他内心狂喜的婚姻只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假象。 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假的又怎样。 这辈子,能和她一起踏入民政局一次,和她的照片一起贴在那神圣的红本本上,持证人写的是他和她的名字。 足矣。 本就是一场不可实现的美梦,甚至连梦里都不敢梦这样的场景,现在能圆一次梦,该感到庆幸才是。 周时桉伸手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柔嫩的触感从指尖出传来,周时桉的身子一僵。 强自镇定着,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周时桉,他们口中周家的私……”生子。 话还没说完,唇上也多了一抹温热的触感。 是方妤初的三根手指。 覆在了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 “别听他们乱说”,方妤初瞬间反应过来了他想说什么,声音有些急,便也有些大声。 不知怎地,她并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三个字。 她不想他用这三个字形容自己。 好像也不太能忍受其他人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他。 脑子还没来得及多想,手就已经覆在他的唇上了。 四目相对,方妤初在他眼里看到了讶然。 她收回自己有些冒犯的手,声音放轻,“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在意他们浅薄的定义,他们脑子里只有什么阶级权势,你跟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你就是周时桉,不是谁的附加品,也不是周家的衍生物。”方妤初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又干脆。 周时桉望着她清澈的眼,蓦地笑了。 几年不见,她还是如以往一般,内心坚韧而正直。 就如高一那年他在楼梯的拐角,听见他们议论他时,她反驳的那样。 那年他下楼的时候,听到楼梯下方传来的戏谑的议论声“你们说,周家那个私生子,拼命学习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跟周锦舒争家产吗?他觉得他的身份配吗?” “努力有什么用?他天生就无法站在骄阳之下光芒万丈,自卑肯定在他心里如影随形了吧,哈哈哈哈”。 笑声穿过楼层,落入他的耳中。 还有一句带着笑意,不知谁下的定论,“他这种人,天生就该卑微。” 他下楼的脚步顿住,有些难堪。 他们说得没错,在周家待了这么多年,周锦舒就像那发着光的星星,而他却如从泥泞中挣扎出来的一般,灰暗,土气,格格不入。 年少积攒的自卑如黑夜里的魔,牢牢地攀住了他,禁锢得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他拼命努力,也只是想像夜里的萤火虫一般。 纵使无法与日月争辉,也能拥有一抹自己的光亮。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了,甚至听得有些麻木。 但如以往每次一样,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便落荒而逃般转身,快步又往楼上走去,想在上一楼层躲开,避开与他们相遇。 身后却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他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周家人都没说什么,怎么轮到你们说话了?” “况且,人家本就光芒万丈,凭什么要收敛光芒,凭什么就必须卑微?” “要我看,你们这些胡乱给别人下定义套枷锁的人才最是卑劣不堪。他努力,自律,有自己的目标,次次考试都年级第一,现在比你们优秀,以后也会比你们这些只知道依靠家里胡作非为的寄生虫要前途光明得多。” 少女的声音清冽透着冷意,但周时桉却宛如听到了天籁。 前途光明。 光芒万丈。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他和这些词语联系起来。 他的脚步顿住。 第一次,他不想躲开了。 他凭什么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