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下去。 少年看着自己面前那壶酒,也不知是什么酒,那温醇的酒香勾动了肚子里的馋虫——她心底顿时有些幽怨,也不知为何,她现在只要喝上一杯,便会像喝了十杯百杯一样,醉得意识涣散。 她直勾勾地盯着刚送上来的一只酒壶,看了好久,想着今夜也不会有什么人找自己,便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有股淡淡的荷香。 觉得好喝,又轻轻地抿了一口…… 片刻后,食月眉眼醺然地卧在榻上,眼眸舒服得眯了起来,渐渐有了困意。 当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触上自己的脖颈时,她骤然睁开眼睛,抓住对方的一双手,反身将人压到榻上。 瞧见那张漂亮明艳的女子容颜,食月先是愣了一下,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刚刚表演跳舞的那个东淮第一花魁。 接着便听这美貌的女子冷冷地说道:“找到你了!” 见食月眼底还有些许困惑之色,她嘲讽地说道:“好啊,看来阁下不止一次当梁上君子了,都记不住脸了吧!” 这次是一把清亮的少年音色。 电光火石之间,食月想起了一月前的某些画面,那时候屋内昏暗,仅有莹莹冷月洒入,朦朦胧胧的床帐间卧着一个自我纾解的漂亮少年…… 别问她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问就是没见过。 食月回过神,手中的力道却没有松,她知道这少年会武功。 “你认错人了。”她说。 那夜她分明戴了面具,他不可能认出自己。 少年嗤笑一声,一双漂亮明艳的眼眸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太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向衡那老狐狸查不到的东西,不代表我也查不到,更何况——你作案的时候还运气不好撞上了我。” 食月不说话,一只手圈上他白皙脆弱的细颈,心想要不要直接将他给掐死。 少年也不怕,很直白地问她:“怎么,你想抓住那狡诈老东西的尾巴啊?” 食月心知他已经有证据笃定自己就是当夜那人了,再辩驳也没什么意义,便问:“你有办法?” “办法得你自己想,不过——”少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得先让我报个仇,我才能告诉你一些消息。” 她问:“你想怎么报仇?让我也脱给你看么?” “这么个报法——也不是不行。” “做梦。”食月嘴角含笑,手中却骤然收紧了力道,“你若是不说,我便杀了你。” 这人怎么这么大力?! 武功明显超出了自己的预估…… 少年不妨她突然发难,咳了两声,勉强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有、有本事你就将我掐死,看你出不出得满月楼,还能不能在牡丹城混下去?” “……” 食月慢慢收紧了力道,看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才又松开,恶劣得像在戏弄一只猎物。 等玩够了,她才将手松开。 少年低头用力咳了几声,莫名地笑了起来:“可惜了。” 食月也不问他可惜什么,等他自己说——毕竟他若不是有所图,也不会找上自己。 · 牡丹城的各处府衙都在招人,食月去了南面的一个府衙报名,对方查过籍帖后,只简单询问了一些信息,便给她过了。 过了几日,她被通知要外派出城半个月。 食月打点好行囊,便去府衙集合了。 她巡视了一圈,他们这批新招的毫无例外都是青壮年男子,每个人都背着自己的行囊,出了府衙前统一将他们的籍帖都给收了,等出了牡丹城也没有还给他们。 出城时,天上恰好又飘起了小雪。 新招的府卫这一天都在赶路,直到夜色暗下来才能就地生火歇息,允许吃些干粮填饱肚子。 他们抖抖索索地搓着手取暖,唠起嗑来。 “我听说这次外派,是要去各地镇压□□的奴隶和农民。” “唉,也不知道怎么就□□起来了,还得我们跑一趟。” “要不是他们□□,府衙也不会新招,你我哪里能找到这样好的活计?” “嘿嘿,也是。” …… 凛冽的冬夜,营地的数千名府卫窝在温暖的篝火边睡了过去,有三十几骑乘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在薄雪上落下一串串细碎的马脚印。 待得明日一早太阳出来,这串马脚印便会随着阳光化了去,再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