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师傅为他诊治。 将军苏醒时已是第二日,彼时姑娘正陪伴在侧,待他醒来便喂他汤药,不想却被手都抬不起来的将军拒绝了去。 他说:“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喝。” 他竟认不出自己?她心中又气又笑,索性不管他的意愿,把汤药给他喂光了去,然后重重放下药碗扬长而去。 将军看着她故作潇洒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女子韶华易逝,本不想自私地让她再等着他,没想到她竟然不顾危险寻来了南荒,性子还倔,没钱银了也不肯回去。要不是那天听同僚说有个姑娘赖在回春馆外不走,只为了叫人家大夫收她为徒,他才特地绕路去看了一眼,不然竟都不知道她来了南荒。 他哪能认不出她呢?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十年来,她一直是他梦中那个千回百转的姑娘,她的模样,他对她的思念,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将军的意识陷入混沌前都还在想道,既是自己早就认定的姑娘,便快些追回来宠着罢。 此后数年,学得死缠烂打之精髓的将军不但挽回了姑娘的芳心,如愿娶得佳人,还哄得姑娘自愿给他生了几个孩子。他们一同在南荒居住八年,吹着南荒的风沙,喝着南荒的烈酒,吃着南荒的炙肉。第九年开春时,将军被皇帝召回都城,赏黄金十万两,赐下将军府。那个十四岁便奔赴沙场的少年,历经二十年,自此功名利禄加身,一家衣食无忧。 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是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满堂顿时一片喝彩。 食月也随着众人鼓起了掌:“好在是个令人满意的结局,不然都吃不下饭了。” 谢怀宁本要开口说什么,闻言便住了嘴,继续饮手中的茶。 “公子你在想什么?你杯中都无茶了呀。”食月将他手中的空杯扣住,端起茶壶倒满。 “无事。” 酒楼上菜很快,他便指着一道菜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不是你喜欢吃的螃蟹吗?快些吃吧。” 食月看着他指的橙子,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谢怀宁直接抢去了小二的工作,给她解释道:“此菜叫蟹酿橙。选用已经黄熟的大甜橙,把顶部切去,剜出里面的肉瓤,留下少量橙汁,用新鲜的蟹黄、蟹膏、蟹肉把里面塞满,再把切下来的橙子顶部带着枝叶覆盖上去,放进小蒸锅中,用酒、醋、水蒸熟。吃时可随喜好蘸醋、盐。蟹酿橙的味道香鲜丰美,会使人唇齿间生出一种新酒、菊花、香橙、螃蟹完美相融的奇妙之感。” 被迫成为摆设的小二:“……” 这位客官说得比他还好,还让不让人活啦? 食月早就听得馋虫挠肚了,赶紧打开一个来吃,一掀橙子盖,还没吃呢,便闻到一阵清甜鲜美的味道,混着酒香、橙子的甜香和蟹的鲜香,一同涌入鼻腔。 酒香上头的刹那,好似忽然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坐在秋日午后的甜橙树下,时不时钓着水里的螃蟹玩。 此时说书先生又说话了:“不知各位客官是否点了‘蟹酿橙’这道菜?这道菜是我们店的名菜,也是二十四年来唯一一道没有改过原配方的菜品。” 竟然能吃到二十四年前原滋原味的美食! 众人哗然。 有人便问:“老先生,这蟹酿橙有何渊源?不妨说来听听。” 说书先生意味深长地一笑:“这蟹酿橙,便是那位将军洗手作羹汤,为妻子制作出来的。有一年十月,姑娘非要吵着要吃螃蟹,但这南荒哪有螃蟹啊,再新鲜的螃蟹运过来,那都死掉不能吃了。将军便想了一个法子,叫人捞起螃蟹时,当即拆出蟹黄、蟹膏、蟹肉,塞进掏空肉瓤的大甜橙中,一边冰镇一边运往南荒,途中不能等到冰块完全化开,要时常加冰以保证橙子的冰冷程度。这样一来,螃蟹的鲜美便能保留下来,还完美融合了橙子的甜味,最后只要隔着酒、醋、水一蒸,便能直接食用。姑娘吃蟹酿橙的第一口,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食月就着故事下饭,吃了第一口蟹酿橙,神奇的是,她也立刻爱上了这个味道。 或许是出于对美食的天然喜爱,她忍不住提高音量问那说书先生:“后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回南荒?再吃一次蟹酿橙?” 她问出这个问题后,酒楼内忽然变得有些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