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想的?若你与周家郎君旧情未消,我自会替你做主?”
这话一出,舅母的哭声戛然而止,身后一直低头不语的郑娴,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如惠似乎没有料到何夫人会这么问。
她低眉思索了半日,定定说道:“既然问我的心意,那我斗胆在此向诸位夫人禀明。我自认与周时弘此生夫妻缘尽,盼早出泥沼,望夫人成全。”
这话让舅母和郑娴长舒了一口气,只有顾夫人连连叹息。
眼见儿媳绝婚之心已定,周夫人开口说道:“既如此,我们两家好聚好散。等绝婚事毕,往后就都不要再提了。”
何夫人环顾了四周,正色道:“今日诸府女眷肯来此商议,可见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如惠既已同意绝婚,周时弘也有休妻之意,那就尽快依着孩子们的心意,速速办了才是。至于郑娴和周时弘往后能不能有姻缘造化,那是周郑两家的家事,你们自行商议吧。”
少顷,何夫人又补充道:“郑家和周家在这件事上都有错处。倘若这么算了,日后大的不学好,带坏底下小的,没得叫外人笑话。依我看,郑娴和周时弘应自请在宗祠前罚跪三日,向列祖列宗忏悔已过,以正视听。”
何夫人到底是有头脸的人物,郑、周两家虽心有不满,但终究是有错在先。既然何夫人发了话,当即也不再多言。
回到何府时,已经是日落西山。
少音前脚刚跟着阿母进了堂内,顾如惠后脚便登门来访了。
一见着面,顾如惠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如惠不请自来,请夫人饶恕我失礼之过。顾家如今是没了权势的,刚才夫人肯为我说公道话,如惠深感大恩,不知该如何报效。”
这话说得恳切。城里世家大族之间,底细都是清楚的。顾家如今这一辈,早已是无迹可树、无名可传,清闲散官,庸庸碌碌。
见她哭的可怜,何夫人示意身旁的仆妇将她扶起落座。又遣了沈嬷嬷进来,端水拿了帕子,服侍着洗了脸。
这才缓缓说道:“顾娘子是聪慧人,自然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你方才当众同意绝婚,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孩子。你不必谢我,这是你的福气。今日事情已了,好好回去过日子,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夫人好意,如惠心领了。我虽同意绝婚,可心中忿忿难平。我在周家三年,没有一男半女,平日里遭受了不少冷眼,连府中下人也拿这事嚼舌根。说起来我与周时宏也曾情投意合,新婚之夜他亲口告诉我绝不纳妾。如今看来,倒成了我刻薄善妒,不通人情,活该落得个绝婚,叫人笑话。”
“夫人,我的罪过我甘愿承担。可郑娴当真是不守女德,举止狐媚。她与有妇之夫过从甚密,到头来只落得个罚跪家祠,还不累及名声,这责罚未免太轻了。”顾如惠提到此事,脸上愠怒不止,可见恨意未消。
何夫人饮了口茶,缓缓言道:“郑娴有错,郑家自会惩治。顾娘子乍遇此事,心中有气不能释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揪着别人的错处,终归不是世家女子的品德,到头来费神伤身,也是对自己不利。今日之事,方才堂间已有论断,顾娘子不必再将自己陷于是非纠缠之中。”
说罢,便道日间疲乏要去后堂歇息,差人好生将顾如惠送出府门。
见何夫人径直往堂内去了,泪眼婆娑的顾如惠一时不稳,瘫坐在地上。几位年长的仆妇将她扶起,又好言劝慰了几句,顾如惠这才踩着碎步,一路跟着啜泣出府。
行至前庭,忽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留步,她定睛望去,来人却是何小娘子。
何少音示意众仆妇退至一旁,一面侧身行礼,一面开口言道:“顾娘子脚程好快,若不是我急急跑来,今日定来不及向娘子道喜。”
“何娘子在打趣我吗?我绝婚下堂,日后少不得被人拿来说笑。不知喜从何来?”顾如惠惊诧道。
“娘子好决断,当着堂上诸位夫人的面,就把顾、周两家的姻亲断绝。能看清夫婿品行,又能及早抽身,你说该不该贺喜呢?”少音面露微笑。
顾如惠闻言不免叹息,“可是我心里这口气,终归是咽不下的。郑娴狐媚骄纵,周时宏喜新厌旧,二人生出不轨之事,家族亲长还要替他们遮掩,说不准两家还会缔结姻亲。世间之事,如此不公,我这身子早晚要垮在这上头。”
“若因所恨之人一时未尝苦果,就自怨自艾伤了身子,缠绵病榻,那日后等她报应来时,你还怎么拍手称快呢?”
少音说话虽轻,但一语中的。
“我杂书看得多,书中有言‘不争一时之长短,方有海阔天空之境地’。我感佩娘子的言行,也将此话赠与娘子。若娘子日后找到如意郎君,可不要忘了请我去喝喜酒。”
自出事后,没有人同她说过这话,何娘子看着年岁比她小不少,如何能有这番胸襟?看着何少音远去的身影,顾如惠在原地失神。
短短几日,顾、周两家断绝姻亲,周、郑两家喜结秦晋之好,樊州城的风向一时间紧紧的围绕着这三家。
少音猜到了周、郑两家会用姻缘堵住悠悠之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沈嬷嬷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