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汽弥漫,青铜水龙头源源不断流出热水,最后都流进远东风格的莲花水池。 卢西娅在淋浴头下面冲干净头上的泡沫,把多余的水甩掉。不同清洁膏的气味交织在空气里,水果、花朵、香草……浴场前台的侍者把每一种味道都打开给她闻了一遍,最后她选中了柑橘的气味。 这种来自南大陆的水果顷刻俘获了她的心。侍者告诉她,这是水手们用来预防坏血病的珍贵水果,在地堡里的水果铺同样也能看到。不过现在处于紧急避难状态,资源匮乏,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想要尝鲜还好,如果想以商队名义大量收购,可能要等到灾季结束。 她犹豫片刻,对侍者说:“请帮我联系一下经销商吧,我们会待到灾季结束之后,带着当季的水果离开。” 对方记下了她的名字和房间号,礼貌地说:“请等几天,我们的工作人员会联系你。” 这片地堡应该完全属于一位统治者,每一处产业、每一个部门螺丝一样紧密咬合、同气连枝。 在浴室外的休息间,水汽温暖润泽,角落里的熏炉燃烧着草药,清冽的烟雾徐徐吐出,沙发上坐着许多身披浴巾的女性,正在护理皮肤和梳理头发。 她们脸上都有种蓬松、安逸的表情。卢西娅很难在家乡的亲人们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态,北地的冻土太过坚固,离开的亲人和孩子可能一去不回,天灾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而至,他们的脸上总是紧绷的、坚硬的。 想到这里,卢西娅抱住膝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想妈妈了。 七号地堡,临时商业区。 虽然说是商业区,其实只是在地堡中央圈起一片区域,用木箱和粗布就能撑起一个摊位,满足地堡居民的需要。摊位也并不多,面包推车、水果铺、乳酪、占卜帐篷、香料、肉铺…… 等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正在视察摊位的缪拉一把掀开占卜帐篷的紫金帘子,里面正是披着绣银星象纹理紫色长袍、捂得只剩一双眼睛的魔王陛下。 “师傅,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看不出来吗,我在接占啊。”尤嘉熟练的洗了一把塔罗牌,又摸摸水晶球,“要不要来一把,财运和感情都能算。新客二十铜币一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而且你了解我的,我下面有人。” “下面有谁。” “深渊意志。” 缪拉:“……” 她痛心疾首,“你缺这二十个铜币吗。” 尤嘉觉得她这个思想有问题,“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我在寻找自己的价值,下次再有人问我干什么工作的,就可以说个体经营了。” 她警惕地看了一缪拉,“你不会要掀我的摊吧。 她可是交过保护费的。 “……没有人会掀你的摊,哪怕你没交保护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跳脱衣舞。”缪拉干巴巴地说。 毕竟整个地盘都属于魔王陛下,如果哪一天,陛下想颁布法令叫所有男性居民穿粉红紧身衣,属下们也会盛赞陛下圣明无过。 事实上,现在地堡中的集市处于管控状态,每一个摊位都属于治安处,另外雇佣摊贩,统一供给从温室和工坊出产的官方货物,并没有开放权限给普通居民,也就没有保护费这个说话。 但是魔王陛下想要拥有一个摊位,当然没人会拒绝她。缪拉猜测治安处的员工诚惶诚恐地收下了魔王排出的二十枚铜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乖觉地安排好了这个摊位。 说起来,在这个基础物资都要小心储存的状态下,真的会有人把钱花在占卜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吗? 她发出疑问:“谁会在这个时候算命啊?” 难道不应该是吃饭最重要吗。 尤嘉轻飘飘地说:“当然有的,而且不少。他们都在问灾季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安全地活下来,好多这样的问题。越是在命运的折磨下毫无还手之力,越会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事。只要能让心灵得到安慰,异端和教廷也没什么区别。” 她难得有这么正经的表现,缪拉一时有些语塞,半晌,艰难地说出一句:“好吧,很有道理,祝您成功。” “谢谢。” 尤嘉继续说:“对了,下次我想往文艺工作者发展的时候会考虑你的意见的。” “什么意见……缪拉从思索中回神,尝试理解她的话,然后一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要真的去跳脱衣舞啊!” 与此同时,另一座地堡中,瑟罗也站在临时商业区的摊位前。木箱上摆着一整张藤框,垫着油纸,上面摆着一种压紧的、夹杂坚果和果干的糕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