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后来他在灵府中经魂火焚烧,什么人气、鬼气、仙气,全都一把烧没了。被松雪渡入焚祸遗音,芳甸现在整个灵脉都充盈着独属松雪的气息。谜一样的绕梁再次杳无踪迹。 “你说不清楚自己与绕梁有何渊源,我姑且相信,”松雪识海依旧平静,“现在,我带你去找你的来历。” 松雪追着那股气息,不知飞了多久,竟到了一座小岛上。 四面环海,波光粼粼。 那股与绕梁相关的气息好似突然变成了无数碎片,散落在无边无际的海水里,编织成一张网,将松雪捕捞其中。 被气息包围的这片海域与岛屿,没有任何生灵,比死亡更沉寂。 松雪能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活气,是来自焚祸遗音琴弦的脉搏跳动,一如与芳甸初见。 芳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略微不安地振动武弦,松雪感应到了,抬手轻轻压住琴弦。她在识海中平静道:“我看出来了,别慌。”手中却下意识放出真元安抚震颤的琴弦,仿佛清泉淌过旱田,芳甸立马识趣地安静下来。 “阁下既已将我引入幻境,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松雪带着古怪的笑意问到。 回应她的是突然被狂风卷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如猛兽亮出獠牙,朝松雪席卷而来。 海浪之上,升起一个迎着落日余晖的女人,宛如一尊赤金神女像。 松雪死死地盯着她,芳甸通过松雪的眼睛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愣住久久不能回神—— 神像居高临下,俯瞰松雪,以一种近乎悲悯的语调开口道:“可怜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松雪自嘲道,“我已经一千五百多岁了,实在不好意思腆着张老脸给阁下当孩子。” “不会的,”神像柔声道,“我怎会将你认错?” “既是旧相识,还请阁下亮明身份。”松雪嘴上客客气气,眼神却犹如利刃。 “按照人间的说法,你理应称我一声‘师叔’。”她带上一点孩子气的天真道,“不过,我有些不喜欢这个称呼。” 师叔?松雪飞升后从未拜入任何一位上仙门下,唯一可以称得上一声师父的只有一个曾在人间教过她弹琴的西席先生。可那人早已入土,人间都改朝换代过好几轮,如今怕是连个坟包都找不到了。松雪甚至都记不清那人容貌,只依稀记得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实在很难将他与眼前这张金瞳杏目、慈眉稚容的天外飞仙联系起来。 松雪遗憾道:“不巧,家师作古多年,小仙不才,无意与仙姑攀亲戚。” “小仙只想知道,仙姑与绕梁仙尊究竟有何关系?” 那女子像是催动了某个法阵,幻境中的景象开始不停转换。 “好孩子,长辈的事要少打听。”那女子幽幽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师父在哪儿呢?” “对啊,我刚想问来着。”松雪无奈道,“可仙姑这是何意,难不成你把家师的坟给迁到这里来了?” “装傻可不是好师侄,”那女子先是轻笑一声,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哥哥还给我,你这个不孝不悌的逆徒,竟盼着自己的师父去死么?” 幻境变化至一个藤蔓丛生的沼泽,松雪一身一琴立在中央,那位神女般的女子身影已经看不见了。藤蔓像是能听见松雪的呼吸声,寻着气息攀上松雪的脚,慢慢向上爬。 “稍安勿躁,”松雪挥手斩碎腿上的藤蔓,周身真元护体,将这些缠人的植物隔绝开来,“仙姑所说,跟我师父真是同一个人么?” “哈哈哈哈哈——”虚空中传来凄厉的笑声,“兄长,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舍命护下的好徒儿,她竟然把你替她做过的事全忘了!” 师父舍命护下了她?松雪从来不记得有这回事。 “敢问仙姑,我师父叫什么名字?” “兄长的名字?”女子讥讽道,“他唯一承认的名字不是你起的么?” 我起的?松雪突然意识到,多年未喊过,她竟连师父的名讳也记不得了。 飞升后,她本应将前尘往事都留在人间,她也的确忘记了许多人和事。 例如,松雪知道自己杀过许多人,但她想不起来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她的刀下。她不记得自己生前是做什么的,也不记起自己的故土。大约是罪孽深重不配去记。 她也曾疑惑地问过绿绮仙尊,她是谁。绿绮说不知道,但是让她不要追溯自己的来历,成了仙就不应该再执迷于尘世,一旦心有所念,就易有失偏颇。 人间纷争不断,忘掉俗世的自己,就能在面对众多纷争时坚守绝对的公正。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