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见状,手忙脚乱的拿起床头凳子上的一方打湿了的毛巾往康老太太脸上擦去,口中心疼的劝说,“老太太,当心身子啊,来的时候郎中说了,说您心脉跳动无力,需要好生调养啊,不能这样大动肝火,忧虑伤心啊!”
康老太太却一把推开了方妈妈,继续哭着道,“你和若华媳妇受苦的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啊,你爹走的早,我是一大家子的主心骨,我就的为着这一大家字的人着想,不能只想着你和梓晨孙子吧。你先前,都做到那么大官了,孙儿梓晨据说也是在疆场立下不少功劳的,可结果呢,还不是说下大狱就下大狱,更何况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没个一官半职的,若真与你走的亲近了,还不是说被整死就被整死……”
呜咽着说完这番话,老太太又是一番哭嚎,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哭泣的同时,康老太太还不忘记悄悄用眼睛瞟两眼 顾启元。
见顾启元还是不为所动,老太太的眼泪慢慢收住,然后长吸一口气,双眼含泪地看着床前的顾启元,颤声道,“好,为娘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夫妻两口
子,是不肯原谅我,是还记恨着我这个老婆子了,你爹爹临走的是偶还跟我千叮万嘱地,要我维系好咱们顾家一大家子的人情往来……”
“我要是办不妥这件事情,我日后闭了眼睛,也无颜面对你的爹爹,既然如此,我也舍得下我这张老脸,今天给我的儿子儿媳赔不是了,你们两个就原谅娘亲前几年对你们的冷待和疏远吧,娘给你们跪下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也真豁得出去,直接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子,双腿挪动着真的滑下了床,眼看就要对着顾启元还有顾母跪了下去。
“哎呀,老太太万万不可啊!”
“母亲大人!”
“婆母不可!”
就在康老太太滑落下床,准备对着顾启元他们跪下去的瞬间,客房里一下子响起了三个紧张的声音。
方妈妈、顾启元还有顾母同时惊叫着开口了。
尤其是顾启元更是先一步咚地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及时的伸出来托举着康老太太想要下跪的身子。
就连一直立在旁边,呆若木鸡的顾母也在一瞬间的功夫就凑到了床前,跟着顾启元一样,也是蹲下身体做出了搀扶的动作,只不过比顾启元
晚了一步,没有托到的康老太太的胳膊上。
方妈妈也是被吓了一跳,脸色都变了,也跟着蹲在老太太的身边,惊魂未定的说,“老太太可使不得啊,您这是干什么,你要是真的对着大郎还有大娘子跪下了,这不是要让大郎折寿吗?这天下间,哪有当娘的,给自己儿子下跪的,这可使不得啊!”
顾母也顾不上自己的情绪了,也跟着恳切的劝说:“婆母您这是做什么,您真的是要折煞我们了,我们玩玩是担不起您的这一跪的。”
“可你们不肯原谅我啊,你们不原谅我,连我这个做祖母的,想会顾家老宅住两天,看看自己孙女孙子都不成了,我这还有何颜面下去见你爹爹啊?”
康老太太眉头大皱,含着眼泪的浑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启元的眼睛,满脸泪痕的哭诉着。
顾启元自幼就读圣贤书,也是曾被母亲悉心照料过几年的,品行心性都是正气宽和的,原本对母亲心里还是有一些成见的,想到被贬回原籍的这三年来,一家老小险些饿死,当时他们家就是整个蔚城,不,是周围几个县城的笑话!
可现在被母亲这样一通诉说,顾启元的心里再也硬不
下去。
毕竟母亲说的也的确不错,毕竟在当时的情况,远离他们顾家,才是上上之策。
当时徐近宸父子对自己和顾梓晨都虎视眈眈的,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燕老太傅就是跟自己的关系走的过从亲密,才受到无妄之灾。
有燕老太傅的例子在前,哪里还有第二个家族敢惹上来的?
理智也告诉他,母亲还有两个弟弟,一大家子人远离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可想到这几年的确过得辛苦,他的心里还是难受的。
可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生身之母含泪哭诉,而且还要对自己下跪,顾启元心底的那股怨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母亲,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的意思,其实我也懂,那个时候为你和弟弟们,带着侄子侄女远离我们,才是上上之策,是儿子心里的确难受,既然这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咱们大家就都不要再说了。”语气从刚才的冷漠转成了无奈,托着老太太的身子往上举,顾启元将母亲重新搀扶到了架子床上。
顾母也上前一步,拾起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薄毯子,重新盖在了老太太的腿上,学着和顾启元说话的口吻,轻声道,“婆
母莫要激动了,当心坏了身子,我们以后都不要提这件事了,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当真?”康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后,总算是止住了泪水。
顾启元和顾母心有灵犀,两个人并不说话,而是一齐点了点头。
方妈妈也在此时递上了毛巾:“老太太,快把脸上擦一擦,别让外面店小二瞅见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