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掌柜虽然是听到秦月夕这样说了，可是脸上并未露出什么轻松之色，反而依然是各个愁眉不展地看着秦月夕，等着她的下文。
“大家都知道，同行是冤家。我自己也是从小本生意做出来的， 又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处，只是现在这个改变，我不得不做。原本我不想跟大家说的，但今天话题都已经吵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防跟大家说一说我的心里话。”
秦月夕的星眸扫过众人，一双眼睛犹如穿透阴云的朝阳，无比的明亮炽热，说的每一个字都恳切又坚定：“你们都知道我月夕商号赚钱了，我也承认，我如今赚到不少钱，就是我如今直接关门大吉，也足够我家人吃穿一辈子。但我若关门了，多少人的饭碗就没了？”
这句话说出，几个掌柜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
秦月夕继续道：“如今我继续做月夕商号，已经不仅仅只是说想要为自己挣钱，更是想要大家能一起挣钱，想要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让那些家境稍差的，甚至是贫寒家庭，都能有一份可以温饱的差事。保持原来的经营模式固然可以，但却因此得罪，甚至
是挤压了那些普通摊贩赖以糊口的营生。”
“大家难道没有发觉，自从今年开始，蔚城，还有邺城这两城里，摆摊的越发少了吗，尤其是和酒水、稻米粮食蔬菜，有关系的小摊贩，几乎是在城里绝迹了？”
众掌柜沉默了一下。
还是青雅跟钱掌柜最先开口。
“东家说的不错，大家别不承认，的确是从今年开始，街边，还又集市上卖蔬菜的，卖酒水的小摊贩少了许多了。”
“我老钱也发现了。经常有来我店里吃饭的食客，跟我闲聊的时候说起来，说不管是南北哪个集市，出摊的小贩可是少了许多，说月夕商号的稻米蔬菜尽管好吃，可有些时候不方便买，因为离家太远，正巧哪天手里缺了什么菜，以前有那些小贩，出门个拐弯的功夫也就买了，如今没有他们，想买个菜，可要走一段路了。”
听着青雅和钱掌柜都这样说了，其他几个沉默的掌柜也跟着点头。
见大家都承认这个事实了，秦月夕才继续开口：“既然大家都承认了，那就是说，两个地方已经是不少小贩因为月夕商号，而失去谋生的手段了。尽管这不是月
夕商号，也不是在座各位掌柜的错，但有句话不知道大家听过没有……”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意思是说，虽然我没有直接杀掉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的死因却是跟我有关系。放到生意上也是一样，我们月夕商号，没有直接对那些小摊贩们做什么，但他们的生计却因为我们受到影响，可能家里也会跟着食不果腹。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想让城里百姓对月夕商号有所意见，所以才会宣布改编经营售卖模式。”
等秦月夕把这些话说完，众掌柜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钱掌柜则是第一个表示支持：“我觉得东家做的对，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能跟城里的百姓 ，小摊贩们为敌，那样这生意可就太难做了。”
青雅也郑重点头：“不错，若是人人都从心底里瞧不上咱们月夕商号，就是赚再多的钱，人家也不会给我们半点面子。”
“大家能明白我改变这几个店铺的苦心了吗？我并非是有意刁难诸位掌柜，而是实在是大局环境说影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也知道之前那些酒楼酒坊的东家，或者是掌柜
，都瞧不上咱们，对咱们都有敌意。但是，我不相信，他们对银子也有敌意。”
秦月夕眼神锐利地看向诸位掌柜，语气分外肯定，“他们可以对我秦月夕有意见，对月夕商号有看法，但是，他们不会和银子过不去。他们也要人吃马喂，每天赚银子花。现在有无本万利的买卖送上门，他们没有理由不做。”
“我刚才也说了，会给掌柜们提供对策，现在已经制定出了第一套方案。”
说完，秦月夕走到刚才负责举导视图的伙计身边，抬手将伙计手里的导视图直接扯下，又递给了一张新的图纸。
伙计拿在手里快速展开，然后继续当一个人肉指示牌，两只手将写满字的图纸展开，呈现给众人看。
秦月夕则继续拿起刚才丢在小几上手里的筷子，指着纸页上，最上面的第一竖排的字——先卖货，后交钱。
这几个掌柜也是认字的， 看到秦月夕所指的六个字后，不由地都是一愣。
钱掌柜最先提问：“东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先卖货，后交钱？这意思就是说，按照您刚才说的办法，找那些酒楼酒坊，或者卖菜的
小摊贩们，让他们从咱们这里拿货，但是不要钱的意思？”
他提问的时候，语调发虚，说的很不自信，生怕自己曲解了秦月夕的意思，反倒被笑话。
可是没有想到，秦月夕并没有嗤笑，反而将赞赏的目光投了过来：“不错，钱掌柜理解的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那些人跟月夕商号有过节，对我有敌意，但不代表，对钱也有敌意。不需要拿钱就能带走一批货物，等到手里的酒水卖完了，再将钱分给咱们酒坊，这叫赊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