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在少年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站定后才抬首看向顾母等三人,目光在秦月夕身上尤为多停留了一瞬,又是让人不易觉察的一瞬,随即对顾母盈盈拜了下去。
“雪凝见过顾伯母。”
“好孩子,你受苦了。”
顾母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托在那少女的手臂下,阻止她继续拜下来,同时也仔细地将她上下打量着。
少女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一双眼原本是清澄透彻的,如今却像是生出一层碎冰浮草遮蔽其上,让人无从看穿她眼底的心思情绪。
她身边的少年就相对好了些,但也是一身的沧桑悲苦之感,显然还没有从一夕家破人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也再度对顾母作了个长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眼眶却一下子红了,他连忙抿直唇线,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同时也一并把他想说的话给憋回去了。
“顾伯母,雪凝没受什么苦,只是想着若是爹娘能看到您和顾伯伯一家无恙,不知心里会有多么安慰,如今雪凝也能有这个机会告慰他们,总算是……总算是……”
她声音略微哽咽,似乎想努力绽放出一抹笑容,一滴泪却从她的眼角悄
然滑落,那隐忍悲痛却又坚强的模样顿时就激发出了身边人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秦月夕把她的言行看在眼中,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
或许是因为自身性格的缘故,她对于真柔弱和扮柔弱这两种表现尤为敏.感,而此时看着这个叫雪凝的少女,她就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难不成我的心情到现在还没调节好?
秦月夕在心中嘀咕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了。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管是在面对岳闻樱还是林芳致的时候,都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她现在很确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绝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被顾梓晨派人送回来的。
“好,好啊,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都会好起来的。”
顾母的情绪很激动,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顾家和太子太傅一家的关系就极好,她跟太傅夫人也是多年的好友,为数不多能交心相待的人。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顾家遭逢劫难,也带累了太傅一家受苦,如今太傅和夫人双双罹难,只留下这一对儿女,而且还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她只
要一想到顾梓晨的书信上所说的,找到二人时的惨状,就会忍不住地对他们感觉到难以遏制的愧疚和心疼。
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顾母拉着那少女的手说:“雪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梓晨大哥的媳妇,叫秦月夕,是……景安侯府的二小姐。”
同时又对秦月夕说:“月夕,这是太子太傅的女儿,叫燕雪凝,旁边的就是她的弟弟,叫燕回青。”
燕雪凝此时眸光一转,也跟着看向秦月夕,盈盈福身施礼道:“雪凝见过嫂子。”
秦月夕正要有所回应,燕雪凝又“疑惑”地问:“ 梓晨哥哥的订婚对象不是景安侯府的大小姐秦月染吗?二小姐怎么……”
她像是发掘自己失言了,一捂嘴惊呼一声,连忙对秦月夕道歉道:“对不起,嫂子,是雪凝无知妄言,绝非有意冒犯的,还请嫂子多多见谅。”
“无知确实不是错,但妄言并不是,这两个放在一起就有些微妙了,到底是错不是错,我也很好奇呢。”
秦月夕笑着回了一句,也同样不等燕雪凝的回应,又对顾母说:“娘,咱们别让客人就这么站在外头了,还是里面说话吧。”
顾母
乍然听到燕雪凝提到了顾秦两家的婚事,笑容微微一僵,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知情识礼的燕雪凝为什么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那种话。
那已经不是不合时宜的问题了,而是对着秦月夕直接打脸了。
顾青青脸上的笑容也淡下去,眼底闪动着疑惑不解的光,诧异又有些失望地盯着燕雪凝。
以她的冰雪聪明,不会想不到秦家突然换了个女儿嫁过来是什么意思,可还是当着她们的面儿把这话给问出来了。
这是在揭她们顾家的短,打她嫂子秦月夕的脸吗?
顾母到底算是看着燕雪凝长大的,自诩对她还是有些了解,想来她现在的变化也是因为遭逢大变倍受凌辱,难免在心性上有些伤痕。
她顺着秦月夕的话说道:“对,咱们先进去坐着说话,不要这样站在外面了。”
随后她转身的时候伸手在秦月夕的手背上轻拍几下,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歉意,也换回秦月夕的淡淡一笑。
婆媳二人正待迈步,一只手从旁伸过来,托住顾母另一边的手肘挽住,随后燕雪凝便凑过来亲热地说:“顾伯母,雪凝实在想不到,还有能再见到您和青青妹妹的一天,如今看
到您,就想起我娘,所以……”
她又把顾母的手臂挽紧了一些,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地说:“我,顾伯母,请您原谅我的失态,我和回青,就只剩彼此了。”
“好孩子,没事了,你们现在到了顾家,就把这儿当做你们的家吧。”
顾母看到她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