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扎普是在街头认识的,但我没说过,那是个怎样的街头。 哪怕纽约不再为纽约,重组后的街区依旧会恢复其本来的模样,有最平静的地方,也有最混乱的地方。 一日的突发奇想,让我去到了最鱼龙混杂的街区,租下了最上层的本用于堆放杂物的屋子。 我以为危险会将我靠近,可人们只是注视着我,并不主动出击。 在这里,人人都遵守秩序,而它之所以混乱,是因来到此处的都是没有家的人。 原来这个世间认为漂泊者是不安定,无论是否做了什么,都应被视作危险。 他们的自由应当被束缚,他们的存在应当被抹消。 哪怕搬到了这里,我也照常上班,浮竹先生没有起疑,不过以为我想换个环境,可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不对劲。 我的身体里正在混战。一方让我逃,一方让我留,我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它们,才能从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脱离。 再次遇见扎普,就是在这种时候,这个街头。 我下了夜班回来,回到屋顶的住处。 按照合同,整个屋顶都是我的,但我没有做任何打理。 我任生了锈的桶子堆成一整个桶园,陈年的痕迹粘连在各处,房屋上的窗户也有一层薄灰,不是门上挂着“请勿打扰”,会以为是无人居住。 和往常一样,我推开门倒头就要睡。 进门时我已察觉到不对,因为门开了一条缝,而我向来随手关门。 可我困倦至极,直奔卧室。在门边一眼看到床,终于发现了不对。 一双满是泥土的皮鞋和自己长了脚一样,呈现出乱七八糟的姿态,躺在我的房间里。 在我舒适的床上,温暖的被子下,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有那么两秒,我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床头的合影告诉我,不是,这就是我的住处。 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无声地接近他,并不担心我会受到伤害,现在想来,这是我的不对。 最大的伤害可以出现在身体上,也可以直接击打内心,二者互相影响,没有一人能够逃脱。 当时我没有任何警惕心,单纯感到意外,走近床边,俯身推了推创伤的人。 “喂。”我叫他:“你走错地方了。” 我以为要叫很久,这个人才会醒,但这把衣服脱得到处都是,唯一遮盖他身体的是我的被子的人,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是趴在床上的,背部朝上,长长的白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好似几个月没有修剪的刘海,被他用手往后捋去。 我看到他赤色的双眸,然后他也看见了我。 我被睡意控制,他也一样吧,因为他和错走进了小熊屋子的女孩一样,露出睡得极其满足的神情。 他看上去是那样幸福,就算世界毁灭也无法将他影响。 扎普·伦弗洛就是用这般模样望着我,然后用带着鼻音的沙哑声音对我说:“早上好。” 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翻身坐起,手抚过我的脸侧,吻住了我的嘴唇。 加了一晚上班,我实在太懵了,当他带着热度的手贴住我的皮肤,我睫毛上的冰霜都要融化,而他的嘴唇似乎带有另一份魔力,没有任何侵略,就将我的思绪带离此刻。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我,而是他。 那时我已经躺上了床,他就在我的上方,我没明白状况,他的眼睛忽然慢慢恢复了色彩,忽然咳了一声,随即侧过脑袋,大声嗽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他连忙起身,边挥手边在地上拾捡他的衣服,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我让他走了,我没留住他。 因为,我知道他是谁,随后找到他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假装遇见,探寻情况,邀请他去到我的地方。 一切都很顺利。 原来他的身体有隐疾,一开始大吼大叫,假装无事,后来则说是和前女友分手,导致了他载气不能。 前女友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个名字都没留下,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看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法术,就是没办法重振雄风。 本能和真实不断挣扎,他已禁欲数月有余。 走进我家是正在被人追,本想找个地方躲躲,但床太舒服,他就睡着了。 “你别误会啊,”他说,“我不是小偷!真的是巧合!” 的确没丢失钱财,但被祸害的不止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