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李文渊的车队入抵杭城,虽然已经下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威尚在,出行规模更多目的,是为保证李文渊的安全。
沈卓亲自出门迎接。
这两天的杭城气候,有倒寒的迹象,风吹在脸上,有股刮骨的生疼感,沈卓裹一件大衣,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商务车靠边熄火。
一路舟车劳顿的老人,自后车厢下来,一眼过去,望着站在门口,身姿巍巍如山的沈卓,转瞬间,感慨万千。
当年?
其实过去并不久。
那天,是他李文渊亲自为沈卓践行,临出征之前,还笑着承诺,等沈卓有朝一日凯旋归来,再请他喝珍藏多年的名茶。
“好久不见。”李文渊双手附后,隔着老远就冲沈卓打招呼。
后续下车的中年男子,虽身为李文渊的部众,但两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男人细心整理了下李文渊的衣冠,示意进屋。
沈菀和余莲,正在院子里烧水泡茶。
今个气温很低,抬起头,乌蒙蒙的天空,与傍晚时分的光景,并无明显的差异。
李文渊搓搓手,逐步走来,“来的挺着急,就没备什么见面礼,反正你小子一贯不计较。”
沈卓撇嘴,让开路,示意李文渊进去。
与中
年男人擦肩而过之时,后者客客气气的打了道招呼,“王爷好。”
“不必客气。”沈卓笑。
这两天的杭城,其实一直不太平,虽然普通层面的民众并没有异于常人的远见,觉得一切相安无事,无风无浪。
但,李文渊,沈卓这种坐镇一方的头部人物,对消息的掌控力度,向来游刃有余。
东系之主梁烈在杭城,这条消息,李文渊比沈卓更早一步知道。
而,关于沈卓和纳兰氏的恩恩怨怨,李文渊同样心知肚明。
只是这孩子死心眼,常言道生活是向前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学会释然,学会放下比什么都好。
无奈,劝了几次硬是劝不动。
院子里已经贴起字迹工整的对联,李文渊抬头望了几眼,南方过节的礼俗,倒是和北方没什么差别。
内院的台阶上,还摆有几根修剪过的竹条,以及红纸,浆糊等等。
李文渊好奇,“这是?”
沈卓没有第一时间答复,低声吩咐着曹英去备茶,然后自顾自拉动大衣,四平八稳坐在台阶边,整理起竹条。
“乡下人不怎么讲究,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忙。”沈卓不痛不痒丢了句话。
李文渊左右观望,估摸着猜出沈卓在干嘛,“你小子
竟然会这个?”
“不算当兵的日子,其实,哥哥每年都会自己制作,他手工棒着呐,要是不赶时间,还能拿到街上卖钱。”
余莲自厨房位置,扬起俊俏的小脑袋,兴高采烈冲着李文渊解释道。
李文渊哈哈大笑,索性坐在沈卓旁边的台阶上,侧过视线,安安静静注视起沈卓的一举一动。
随行的中年男人,右手捧茶,左手插袋,对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产生了兴趣。
唤来双手环抱的曹英,二者并肩,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曹英健谈,与中年男人很合得来。
“小时候家里穷,会趁着过年备些灯笼,拿出去卖,一部分给丫头当学费,一部分置换烟花等等。”
沈卓漫不经心开口,谈及这些陈年过往,脸上满是怀恋之色。
李文渊揉揉脸,陷入沉默。
在帝京,哪怕是陆地蛟龙沈雕寺,都以为,自己的这位长公子,很早之前就过世了。
但,李文渊清楚沈卓的真实身份!
“那时候有没有心理落差?”李文渊询问。
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曾经人尽皆知的沈家大公子,自幼养尊处优,吃喝不愁,一夜之间母亲死了,并失去所有,多多少少接受不了吧?
“小孩
子能懂些什么?就觉得饭不合口,睡不踏实,穿不暖和,其他还好。”沈卓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解释着当初的心迹,平平淡淡!
李文渊自口袋里掏出两支烟,先点燃一支,看出沈卓没空拿,干脆塞到他嘴里。
沈卓歪着脑袋衔住,中途吸了两口,继续干活。
李文渊夹住第二根烟,默不作声的两指贴嘴唇,酝酿许久,开口道,“听闻,龙太子明年初,准备报考帝京军校?”
“这孩子有沈雕寺亲自调教,并且历经数十年的磨炼,与帝京其他二代完全是两个极端,称之为文武双全,人中龙凤并不为过。”
大家族对后辈子嗣的人生规划,向来严谨。
既然,沈雕寺有意安排龙太子进入军部,假以时日,肯定有更高的计划。
最显明的例子,新上任的文院首脑,二十出头的时候就被扔到地方打磨,中途长达十五年观望,方才作为储君培养。
哪怕是李文渊,年轻时虽作为秘书,跟着某位大佬学习经验积攒人脉,看起来是闲职,既无实权,又没机会独挡一面。
但,那个时候,大家基本看出来,李文渊已经被钦定为储君。
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