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风,拂起漫天草木。
沈卓眯起双目,久久凝视着北边的位置,那里,曾风横万里狼烟尘嚣怒卷,云波浩瀚洗越苍天,尸骨骇做路!
如今,重返都市,见多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繁华夜景。
沈卓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都说为将者,这辈子最好的归宿,是沙场,或马革裹尸,或以青山为墓,深埋忠骨。”
沈卓回过头来,好奇询问曹英,“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回来的太早,甚至本就不应该回来?”
曹英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许久,曹英咬咬牙,眉梢抽动,“你是北狼铁蹄的主心骨,而咱们北狼铁蹄,是关内外公认的,最能打的不败之师。”
“真要出什么岔子,重回大雪域之巅,做个当世霸主便是!”
沈卓背在身后的双手,时而握至一处,时而缓慢放开,似乎在深思熟虑,慎重权衡某些事情。
曹英逆着风,双眼渐渐眯起。
其实,外人兴许不了解,但沈卓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身体状态,未必有机会再次执掌北狼铁蹄。
同时,继续当那个人尽皆知,高高在上的雪域王!
“我退与不退,影
不影响这太平盛世?”沈卓话锋一转,突然询问曹英。
曹英眸光跳动,眉头近乎拧成一条线,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犹豫,沈卓提醒,“说实话。”
“不影响。”
曹英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给出答复,这是不争的事实,浅而易见,哪怕三岁小孩子也看得出来。
关外边军,游骑,草原雄狮,乃至最能战胜战的王庭部落。
哪一个不是被沈卓彻底打散心气,别的不说,至少三十年稳定是最低限度,除非中途出现大的变故!
“那我在与不在,又影不影响?”沈卓继续问道。
曹英彻底绷不住了,在与不在?
在世与不在世?
这叫什么混账问题,正值当打之年的北天王,满载荣耀而归,还没享受几年太平日子,就因为那帮子高层,基于稳固局势的目的,真要以死谢罪?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
“你意会错了我的意思。”沈卓撇撇嘴,尝试纠正。
曹英倒也聪慧,一听就明白了,“诈死?”
沈卓活动五指,默不作声。
“李老的旧阁都难逃一劫,你一旦离开,不说肃整军部,北狼铁蹄的骨干成员,怎么办?”
曹英质问。
这些潜在风险,不用曹英刻意提醒,沈卓自己同样心知肚明。
“还记不记得,当年本王只身一人,重返帝京?”
沈卓平静开口,那一年,先是八道金牌,后期追加四道,累计十二道金牌,命令他如期重返帝京,面谈重事。
“记得。”曹英咧嘴浅笑,那一年,沈卓在文院外杀了不少人,偌大的帝京,都陷入震荡之中。
当时李文渊恰好不在,这才给了某些狼子野心之徒可乘之机。
这么久过去,那场如梦魇般的风波,至今还让某些权贵们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这帮子所谓贵人,要不要再经历一次?
“脱了那一身正蟒袍,我,沈少卿,依旧天下第一!”
沈卓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与右侧眉毛齐平,轻轻一抹,似乎在向偌大的泱泱山河行礼。
无论前代,还是当世。
沈卓是唯一一个,入朝不跪的存在!
行指礼,已经是他沈卓最大的让步,为官者,掌权者,德高望重者,这个时代基本没人授受的起他沈卓行躬身礼,又或者跪地扣安!
“他,最近还好吗?”沈卓临时想起一个人,随之询问曹英。
曹英呼吸猛然急
促,无力的张张嘴,想要说着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记忆里,沈卓好像很久没提到他了。
自北狼铁蹄组建开始。
沈卓便亲手培养出了几名能征善战的心腹,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小阿刁姑娘,有身高两米魁梧如山的目盲人程森。
以及站在身后的这位年轻汉子,曹英。
但,除开这三名心腹,还有另外一人,严格来说是沈卓最看重,也最青睐,更愿意手把手培养的嫡系心腹。
曹英虽是沈卓麾下,四大心腹之首。
可是论及武力值,那个当初被沈卓亲自下令,羁押到大狱的家伙,方为这四人中最强,也最豪横的存在。
“他还在监狱里关押着呐,过的也就那样吧。”曹英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带着点怨气,甚至趁沈卓没在意,果断泛起一道白眼。
沈卓笑而不语。
其实能感知的到曹英属实无礼的小动作!
曹英时至今日还是有点匪夷所思,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沈卓当初不至于雷霆大怒,以致将那个家伙送进了监狱。
毕竟,只是一句话刺激到沈卓。
但,终归是私底下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闹到将自己最得力
的心腹,关进监牢大狱。
而且是帝京守卫最严格的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