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辩师,三界内可倒转生死,手中业火能清一切孽。 其身不死不灭,没有过往,没有归途。 她活了很久了,正如传言中那般。 是个老妖怪。 说是妖怪也行,但也不是不能称其为仙,说是人其实也没大错。 三不像罢了,灵眇时常想。 她对于自己的职责其实并没多么热爱,不过就是成日里听一群妖魔鬼怪自述生平经历,然后提几个干干巴巴的问题,再宣布它是死呢,还是继续活着。 好无聊。答辩的时候真的很无聊。 要听一些凡人之间争房产争老婆甚至争爹的无趣八卦。 或是一些神仙吃饱了没事干动不动就是八百生八百世的生死虐恋爱恨情仇。 亦或是一些真正意义上面目丑陋的妖精讨论吃啥可以长生不老,怎么修习可以成仙成神,从而凭一己之力改写家族从今以后的命运。 当然,灵眇也问:你们这些妖精为何总想着成仙。 答:嗯……想谈那种八百生八百世的生死虐恋爱恨情仇。 某人无语。 她更是不懂那些“荣获”重来一次资格的神神鬼鬼人人们为何总是笑得像春日里开得最是招展的花瓣一样绚烂,重来一世也就那样,最后也不过就是来她面前陈述一遍这辈子的经历。 灵眇:“我说,你这张脸我都熟透了。整整三万个来回了,你当人还没当烦吗?” 老家伙笑吟吟:“灵辩师大人您请快些,我老伴儿还等我呢。” 好吧。 灵眇更多的时候是嫉妒。 她渴望那样正常的因果循环,生老病死,轮回亦或是身陨。 她渴望那面古镜能像照清世间所以神鬼人的一生那样,有朝一日能照清她自己,让她看见自己的过往,然后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赴死或赴生。 可是从来没有过。 镜子唯独照见自己时,是模糊的。 “古镜啊古镜,你看看我,也照照我,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从未有过任何反应。 “辩。” 所以,她自始至终闭着眼。 倒真像个普度众生的神。 那些凡人的,妖邪的,神仙的哭哭笑笑,不看就不会羡慕了吧。 可她打心底里还是艳羡。 古镜食命果,又听闻命果可以使古镜照见自己的过往。至于谁说的,额……这。 灵眇:“你这小孩,要是敢瞎说,我立马——” 小孩:“立马叫我灰飞烟灭,好姐姐,你都说了不下三万九千五百四十八次了。” 灵眇:“这法子谁告诉你的?” 小孩:“我爹。” 灵眇:“你爹干什么的?” 小孩:“说书的。” …… 所有人在灵辩师这走了一遭后,样貌身形记忆通通清零重置,该陨的陨,该生的生。 这便是她上万,上百万,上千万年来重复做的事情。 无聊,但总归是有了点希望——命果。 命果是魂灵结束一趟轮回后幻化成的一个结晶,珍贵就珍贵在做不到不请自来,如果不是灵眇自己有意识去寻,它是不会主动出现的,通常是立马成型又立马消散。 即是说,它根本等不及融入古镜,就已经没了。所以,像灵眇从前那样等着魂灵来答辩,根本无法获取命果。只能自己出来寻一些将死之物,再趁机摘它入镜。 活着反正是活着,不如当回真,假的又如何,又不会少块肉,她巴不得这具不死之躯能有点动静,但倘若是真的,她可谓是真赚了,从此就能入因果轮回了。 这笔买卖不亏。 所以,她来了人间。 这回,撞上了清溪县的这档子破事。 好在,现已解决。 她缓缓睁开眼。 瞳孔中已经恢复正常,此刻春日正午的暖阳打在她浅色的眼中,似撒了一池碎金。她长叹一口气站起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灵辩师请留步。”是那长者。 “妖已经死了。”灵眇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回头淡淡扔下一句。 话音刚落,眼前乌泱泱一片人群纷纷以头抢地,拼命感谢她的大恩大德,灵眇早已经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安静地环臂立着,也并未出言制止。 好家伙,还真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