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书阁有两层楼,一楼没有楼梯,无法直通二楼。层高又相对较低,到了夜里灯火不够亮堂,多少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闻到血腥味的瞬间,宋喻出于本能地全身绷紧。她随即放缓呼吸,神情自若地走回案桌旁。 余光里,书架另一头的宫灯已经没了,黑压压一片。沈随进来得悄无声息,全然不似中毒又受伤的人。 眼下人已经到了屋里,以之前毒发致死的速度来看,怕是现在去请太医也来不及了。 案桌台子上,蜡烛火苗扑朔,宋喻轻轻倚靠在桌边,看向书架另一头。 她记得系统提过,增加与沈随之间的互动,能使循环时间提前。 眼下什么情况她很清楚,想接近沈随不容易,找出凶手也不容易,更妄谈救他。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调查真相。 烛灯照亮屋子一半区域,书架尽头那块暗沉沉,只模糊看到坐着个人。 宋喻想了想,开口问道:“陛下深夜来此,可为何事? 她话刚问完,短暂的沉默过后,便听到几声低沉的女子轻笑声—— “宋喻,你可当真是,心心念念那狗皇帝啊。” 女子声音虚弱,听着有几分耳熟。宋喻稍一回忆,心头陡然一惊,提起一旁的烛灯往声源走去。 灯火渐渐照亮屋子另一边。靠近墙边坐着的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连头发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脸色苍白,丝毫不见生辰宴上的嚣张得意。 她的肩头一片濡湿,左手垂在地上,血珠不断往下滴落。 “茹妃?”宋喻轻呼出声。 她是如何都料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轨迹。 茹妃右手伸入怀中,从中摸出一个物件,扔到地上:“飞羽令我偷出来了,你去拿给那位吧。” 令牌呈羽翼形状,上面沾着血。宋喻没有动身,只继续追问:“那沈随呢?”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靠窗的女子迅速起身,深深看了宋喻一眼,翻窗而出。她身手矫健,丝毫不像是深宫中养尊处优的妃嫔。 而她待过的地方,留下一小片血迹。 “主子,天凉了,奴婢给您备了暖胃的茶水。” 门外传来竹桃的声音,宋喻弯下腰,将那枚令牌拾起,放入衣袖中,再将那一小块血迹用帕子擦干净,才去开门。 竹桃走了进来,将手里端着的青瓷茶具放在案桌一边,随后抬起头,朝着空气中嗅了嗅。 “主子,这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味儿?”她嘀咕着,“要不奴婢去给您燃上香炉吧。” 宋喻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只随意翻开一本书册,含糊着答应。 等闻到那股熟悉的浓香时,她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 熏烟缓缓升至半空,将那份血腥味压了下去。竹桃忙完后也退了出去,书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宋喻没有坐回桌旁,而是走到那扇破窗边,看向屋外。 沈随还未出现,搜捕刺客的人马也未抵达,暴风雨前的宁静却并不让人放松。 茹妃究竟是为什么毒杀沈随? 她和瑜贵人又有什么联系? 而她所提及的“那位”,同竹桃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同一个人吗? …… 无数的疑问在宋喻脑中盘旋。 似乎在这个空间待得越久,接触的人越多,知道的事情越多,就逐渐复杂化了。 她还记得茹妃翻窗出去前,看向她的眼神。 确切而言是看向瑜贵人的眼神。没有嘲讽,没有得意,而是悲悯、同情。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那个眼神触动到。 而那个女人的神情中,似乎带着某种畅快,像是即将解脱一般。 真叫人羡慕啊。宋喻心想。 房门第三次被敲响时,她心头一跳,远处已经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 收拾好思绪,宋喻回身走向屋门,将衣袖中的飞羽符拿出,塞进一旁书架上的几册书籍之间。 门刚敞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进来,连带着推开门。来人个头很高,一身玄色衣袍,头发披散身后,黑布蒙面,眼眸深邃,目光森冷。 宋喻闪躲不及,盯着来人的脸,略一怔神,还未开口,一把匕首便直直架上脖子,锋利刀锋紧贴皮肤,寒意沁骨。 “飞羽符交出来。”沈随的嗓音低沉,又因受了伤而有些沙哑。他抵着宋喻进入屋内,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