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暗叹一声,忽而又想到了那两张单子。
“等等。”她又叫住已经走到了门边的二杀,等二杀走回来,立即附耳吩咐:“把给鬼极殿准备的那一批,放在最前面。”
“是。”二杀应下,闪身出去,不过片刻就又回来了。
谢玉看完热闹回头,还以为二杀一直都在这儿。
她兴冲冲地看着苏清颜,化手为掌,做着用剑的姿势:“苏老二你瞧见没有?方才那剑横劈过去,手臂粗的竹子应声而断!还有那半扇猪,一捅一个窟窿!”
“快剑,就是好剑!”
被谢玉这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感染地苏清颜也来了些兴致。
她起身走到廊边,往底下一瞧,众人正在兴头上,呜呜泱泱地催促五杀,快些亮真章。
五杀亦不含糊,亲自抱了个木箱出来,打开来一瞧,是刀鞘刀柄都素净沉黑的十来把剑。
“这剑,尚无名字,广寻有缘人!”五杀放声说了一句,抓起一把剑轻轻一拔……
嚓——
骄阳底下,光新的剑身中央,又一道刺目的红线垂直而下,为这把看似无奇的剑,平添了几分诡秘。
一时间,竟无人出声……
嗒嗒嗒!
静逸
之下,紧密的马蹄声忽而响起,众人回头一瞧,才发现这是宫里来的人。
苏清颜在心底冷笑,微微偏头,看见了同样站在木廊上的白祯楮。
看他那一脸运筹帷幄的样子,想必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了?
忽而间,眼前一花,细细瞧了才知道,是身在中间厢房里的白玉堂站出来了。
白玉堂一袭紫袍,面无表情地静立高廊之上,不说话,也不看她,只定定瞧着底下。
苏清颜蹙了蹙眉,她还以为白玉堂是因为她看白祯楮吃醋了呢,合着,又是她想多了!
“呼!”苏清颜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也转脸看起了热闹。
然而她没发现,在她转身之后,白玉堂晦暗不明地瞧了她好一阵,才又转头,凉凉地盯了白祯楮一眼。
这一瞬间,白祯楮只觉得头皮发麻,却不知道这股子寒意是从哪儿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未平,四海不定,兵器行掌柜心存天下苍生,朕心甚慰,利器现世,更乃我朝之大幸!今,兵器行纳入兵部,独设炼器司,兵器行掌柜立为司长,位从四品,钦此!”
为首的太监一口气朗声念完,高高骑在马上,俯
视着五杀,见着嗓子问:“掌柜的,还不接旨谢恩?”
五杀眉心一跳,兵器行纳入兵部?
果然不出姑娘所料,宫里,是绝不会眼看着一大块肥肉摆在眼前,而不去夹的!
可这么大块肉,皇宫能吃得下么?
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看不出其中厉害的,自然是羡艳兵器行,小小一个商铺,自此便成了皇商,如何不羡煞旁人?
可其余那些将领,亦或者只是谢玉,都不难看出其中的名堂。
“哼!”谢玉低声冷哼,悄声冲着苏清颜说:“兵器行的事儿在京中早已有了传言,可宫里早不宣旨,早不立官,倒是今儿个,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让兵器行骑虎难下!”
“难得,除了喝酒赏乐,你还能看出这么多门道。”苏清颜不紧不慢地打趣。
谢玉白了苏清颜一眼:“你别看我好像没个脑筋,但这点小事,我是明白的!咱们王爷与皇帝不睦那是人尽皆知,刻意在人前来这么一出,也是为着打压王爷呢!”
说着,谢玉小心地看了一眼隔壁的白玉堂,更压低了些声音:“眼下,若王爷什么都不做,旁人更不敢说些什么,自此兵器库就成了皇帝独
有的了!可若王爷出手阻拦,那么王爷不敬君主的罪名就坐实了,难保要失了民心!”
一席话,谢玉说的是煞有介事。
苏清颜抿唇笑笑,看了一眼仍旧淡然的白玉堂,心里却暗暗揪紧……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背后那几伙人,就什么都没打算做么?
这可是兵器行!
“咦?”宣旨太监见五杀没有动弹,顿时白眉一挑:“司长大人,这是打算抗……”
咻——
抗旨二字还没说出来,一支羽箭凭空射出,几乎是擦着宣旨太监的耳朵过去……
嘣!
羽箭稳稳扎进兵器行的门框之中,尾部的红羽轻轻震颤。
“啊呀!”宣旨太监却是被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捂着后腰嚎叫不止。
一滴冷汗,悄然从五杀的下巴处滑落。
他笑眯眯地取下红羽箭,再一回头,脸色巨变,顿时两手平捧着,躬下了腰身。
这是出自骨子里的敬畏!
其他人见到五杀这副样子,顿时都疑惑了,回首一瞧,才发现水云居第四层的厢房木廊上,站着两个人。
银甲红鬼面!
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鬼极殿!!
所有人都是一惊,当即手足无
措。
若要行礼……
似乎也无人开此先河,可若不行礼,又似乎表现不出那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