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法接受、也因为惊慌失措。 她还记得当初她爸生病,朋友与他的对话,朋友问他:会害怕吗?害怕死亡吗?他说,生命的本质就是死亡,或早或晚,他不害怕,只是觉得愧疚,对不起妻女。 沉默一会儿,她爸突然继续说道:但是这个也不是我的原因,我控制不了自己生病。 方思慢那时站在门外,只感觉悲伤,今天却是实打实的感同身受。 对于这个病的了解,一直停留在她刚读初中那会儿,他爸才确诊的时候 测验肿瘤属性那短短几天,她妈瞬间白了头发,原来人真的可以一夜白头。 结果出来那天,她妈默默的走进洗手间,她站在外面听见她一直在抽泣,在方思慢的记忆里,那天她妈大概是把下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吧。后来的后来,她妈总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来来回回一圈一圈的走,好像这样能帮对方承担点什么痛苦一样,但最后如同大部分恶性肿瘤病人那样,他爸没能睁着眼下最后一台手术。 方思慢的妈妈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生,常常受人夸赞,受人敬仰,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病给人带来的生理痛苦,但是她却对爱人的病毫无办法,看着他痛苦难受□□挣扎最后再接受他死去。 整理后事布置灵堂的时候,方思慢到处都找不到她,后来发现她拿着两人的照片坐在楼梯间的地板上发呆,嘴里在自说自话 “我前两天才买了两箱草莓味的牛奶” “也不知怎么,一大男人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她笑着笑着眼睛红了,右手手足无措地磨蹭额边的碎发,看起来破碎又心疼 她对找来的方思慢说 “以后、以后再也没有人喝了,怎么办”。 从前那个闪着光永远优雅的女神,她的女神 此刻悲伤和痛苦像海啸一样,挟天风裹海雨般朝她袭来,像要把她淹没 方思慢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会窒息,她很害怕,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难过的母亲 她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抱的很紧、很紧,怕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那一天,迎来送往,很多来追悼的人,她妈眼睛总是红红的,但是却不曾哭过,始终站得笔直 很优雅,很体面。 方思慢坐在人来人往的椅子上,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叠检查报告,翻来覆去,就算是什么都看不懂,也还是执着的翻阅着,无形的和自己较劲,试图去了解一些与自己的系统知识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东西。 看着一个个生硬怪癖的专业词语,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资料叠放在一起,重重的按在自己的腿上 一仰头,靠着座椅后背,呆呆的望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方思慢觉得与自己是个人相比,自己更像是上天的玩具,相较于幸福快乐的人生,它更愿意看到自己满受挫折的样子,自己在荆棘丛林里翻滚了前半生,现在才觉得生活有一点甜度,生活又开始扔出一袋刀子,刀刃都向着她,令人胆寒不敢逼视。 她瘫坐着 友情、亲情、爱情,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漫长的几十年中,真正快乐的日子屈指可数,她自认是个顶平凡的人,也享受着平庸,都说吃得苦中苦,做得人上人,可是她并不想成为什么人上人,生活的苦难却是没有一件绕过她。 她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后整个人变得自暴自弃的平静 突然就想起白斩对她说过的话,死亡并不是终点,她会与思念的人相见 活得长与短真的不必计较。 她直起身,将手里的资料折叠好放进包里、最靠近内侧的隐秘位置,拍了拍双腿,深呼吸后站了起来 她并没有打算要积极治疗,相比之下,她更想尽力的过好接下来有一天就没一天的日子。 她来时急匆匆,医院大厅的过道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注,现下离开时才开始注意到上面的照片 零零总总展示了五六排,有着每个医生的照片、姓名、职称,有方思慢熟悉的人,也有新来的不认识的,她记得以前她妈妈的照片也会贴着这里,最左上角的位置。 她习惯性的抬眼望去,熟悉的角落早已经换上了其他人,是个陌生面孔。 方思慢抚摸着熟悉的框角,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是失去,于自己是不可磨灭的痛苦,于别人便是遗忘 遗忘对方一切存在过的痕迹,生活在继续,只是他们不会提起、也不会再记得她。 一个人如果不在了,遗忘就成为像呼吸一样平常的事情。 周瑾中午饭也没吃就从公司出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