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云宜想象中能让自己尽情揶揄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晚餐中。 因为就在三人从工作室中出来去到宋云宜预约好的餐厅包厢、刚刚坐下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也走了进来—— 是戴着顶鸭舌帽、一身全黑宽松款休闲装的陈麟。 同之前那副斯文医生的模样相差甚远。 “哦哟,人这么齐,聚会呢?”陈麟反手关上门,自动自觉地在贺庭温旁边的椅子坐下,瞥了三人一眼,“聚会也不叫我?” 贺庭温与乔嘉南相对而坐,后者没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扫了陈麟一眼,就垂眸玩手机:“怕你又告状。” 陈麟一噎,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乔嘉南面上扫了一圈,那颗吊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点,他面上不显,看了贺庭温啧了一声: “你不帮我说话?我上回可是走投无路才找的你,结果现在她天天叫我告状精!” 贺庭温只轻笑。 陈麟看他这幅样子,刚挑起眉,结果坐在自己对面的宋云宜却先轻飘飘地觑乐陈麟一眼,哟了一声: “哟,这谁啊,怎么还自己进来坐下呢?好没礼貌的人哦。” 乔嘉南不动声色地坐得离宋云宜远了点,贺庭温看在眼里,还没说什么,结果身边的陈麟果然炸了起来: “你说谁没礼貌呢?每次见你嘴里都没一句好话!” 贺庭温这才对乔嘉南无声的举动了然。 看来这是熟悉的战局。 宋云宜呵笑一声,喝了口茶:“冷静点,别一惊一乍的,小心我拍下你这幅样子放到你的心理工作室的官网上。” 陈麟一口浊气哽在喉间,他瞪了宋云宜一眼,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云宜嗤笑出声。 陈麟猛灌一口茶,啪地一声放下杯子,落得清脆一声响,他才抬眼,扯笑,“不跟泼妇计较。” 旁观战局的贺庭温和乔嘉南几乎是同时挑眉。 “……” 在一刹诡异的沉默中,宋云宜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紧了紧,她努力忍了忍,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猛地拍桌而起: “陈臭臭,我日你爹!” 突然听到自己儿时不堪回首称号的陈麟脸色一黑,瞬间咬牙切齿地跟着拍桌而起:“宋大包,给我闭嘴!” 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而就在陈麟和宋云宜嘴皮子噼里啪啦说得飞快、几乎是互爆了所有黑历史的前提下,乔嘉南终于看够了戏,她单手支住下巴,朝贺庭温的方向轻轻喊了一声: “你说要是被那群护士知道她们的陈医生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心碎一地?” 她说得很轻,几乎是气音,可贺庭温却在一片嘈杂中精准听清了每一个字,他的目光先落在人因支撑着而微微隆起的下巴处,而后往上抬,对上人的红唇,几秒过去,贺庭温才压下情绪,轻笑: “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见面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你不知道?”乔嘉南挑眉,“你们不是从小就认识?” 贺庭温无波无澜地垂眸,指节弯曲,握起茶壶不疾不徐地往乔嘉南的杯中倒着,直至九分满,才放下茶壶,不语。 乔嘉南却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了无声的解释——贺庭温这种从小被按部就班培养起来的翩翩贵公子,就连跟圈子里的同龄人私交都少。 有些时候,乔嘉南甚至都怀疑,杜白是贺庭温唯一一个私底下说得上话的人。 其实这大概是人们口中常颂赞的模样:伫立在峰顶,目下无尘,没有七情六欲去扰乱他的心境,这样难得的天纵之才,占尽运势,合该是步步高登的。 可乔嘉南却觉得,说贺庭温是天之骄子,还不如说他孑然一身是孤寂。 或许只有她窥见过—— 在贺庭温那些转折勾锋的淡漠里,分明有着隐欲喷薄的意气凌云。 有谁能似石入深潭,漾起他的涟漪呢? 乔嘉南的眸光微沉。 可只一瞬,她便压下了涌起的怪异情绪,面不改色地轻笑了声:“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碰面是这个样子的……” 她拖长了音,却迟迟不续,惹得贺庭温抿了抿唇,先问出声:“后来呢?” “后来啊。”乔嘉南笑意漾漾,却始终暖不及眸底,轻飘飘的语气,“后来有一次,宋云宜陪我去接受治疗,我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他们俩在打架。” 那时身穿白衣外袍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