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至掌灯时分方才进城,此时安家父子已在府内等的着急。 安老爷安展和乃是个弥勒佛一般的长相,生得圆头大耳,一副圆滚滚的身材,平日里见谁都是笑呵呵的一副亲善模样。 然而此刻,安展和坐在椅子上却眉头深锁,一盏茶拨弄得心不在焉,间或抬头看一眼身旁坐着的长子,见其一脸沉稳淡定,安老爷下意识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将身子坐直了些。 长子安简长相随母,生的眉清目秀、周正倜傥,性子亦是沉稳持重,且他自小聪慧机敏,在经营贸易方面极有天赋,接手家中生意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便已将安家产业扩大了几倍,乃是景陵城众人心中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只是于婚姻大事上不大顺遂,先前安简曾与何员外家的二姑娘订过娃娃亲,不想那丫头长到八岁便得了急症没了。后又打算和袁举人家的独女定亲,没想到那袁姑娘转头就和家里的小厮传出了私情,这桩婚事只得作罢。 只此以后,长子似乎对自己的婚事便歇了心思,眼瞧着二十二了,还尚未婚配。此也是他安展和的一桩心事。 安展和在脑海里将这景陵城里尚待字闺中的女子一一过滤了一遍,右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门前的灯笼点破夜色,忽闻府门前传来声响,乃是安家母女乘坐的马车到了。 卿妤扶着安如意才下马车,门后已有人快步迎了出来,声如洪钟,大肚子一颠一颠“夫人、女儿,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圆圆的脸庞弯弯的眼,一口洁白的牙齿衬得他笑容十分疏朗亲善,可不就是安老爷安展和。 在他身后,安简眉目疏朗,颀长挺拔,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母亲,小妹。” 看见哥哥,卿妤显然十分高兴,月牙似的眸子弯弯的,语气惊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又朝安展和嗔怪道“爹爹也不晓得差人去寺里通知我们一声。” 安展和笑呵呵道“通知你们做什么,等你们回来不就都知道了,来来回回折腾人不是。” 安简道“我也是晚间刚到家,进了家门才知道,你们去牧云寺听一清大师讲经去了,怎么样,小妹此番可有什么收获?” 宋如意笑嗔道“收获什么?这丫头简直是个木头脑袋,坐在那大殿里差点没睡过去”,逗得众人笑了一回,宋如意就着灯火打量安简脸色“路上可还辛苦,我瞧着怎么瘦了许多?” 安简摇头道“可能是路途奔波,不过略清减了些,母亲无需担心。” 安展和摸着肚子道“男子汉大丈夫,辛苦些也无妨,瘦了回头养几日也就回来了”,又拍了拍自个儿的肚子,道“哎,咱们别都站在大街上了,先回屋里用饭去吧,为了等你们,我这会儿肚子都饿扁了”,边说边往门里走。 宋如意看了安展和那圆滚滚的肚子一眼,不禁嗔道“饿扁了?若真能扁些倒也好了,下次给你做衣裳还能节省几尺布料。” 卿妤和安简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只安展和老脸一红,低声告饶道“夫人,在儿女面前,你好歹给我留些颜面吧”,安老爷是个宠妻狂,俩夫妻从未从红过脸。 “行,这次就放过你”,宋如意也撑不住笑了,笑过后,忽然想起一事,又道“老爷,咱们景陵城里近日是否来了什么大人物?你快帮着去查查。” 安展和疑惑道“查这个做什么?” 宋如意便将今日牧云寺里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叹口气“卿妤本来也是好心救人,没想到碰见个这么难缠的公子,听他话语里的意思,我估摸着过两日还会请卿妤上门看诊,这才想着先查查他的底细,我心里也好有个底不是。那公子模样出彩、气度不凡,瞧着可不像是咱们景陵城这小地方能养出来的人物,且我看他身边守卫严谨,一清大师对他态度也是十分恭敬,恐怕这人还是个身份不一般的。” 安展和闻言沉吟道“若真如你所说,这样出众的人物在景陵城里恐怕早就声名远播了,怎还会寂寂无名,定然是从别处来的权贵,我明日便去问问赵叔严,他应当是知晓其中底细的。” 安简也道“问清楚也好,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容易惹祸上身。” 安展和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 宋如意闻言,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反观卿妤,此刻倒是一副老神在在,淡定安然的模样,仿佛今日之事,对她并无半分影响似的。 这丫头,倒是个心大的。 安简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待用过晚膳,一家人又坐在一块聊了会儿天,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卿妤所居的‘繁华里’最是偏僻,道路两旁草木葱郁,司桃提着灯笼在前头替卿妤照明,卿妤手里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