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白雪覆盖,昏暗不见边际。 马车疾驰到空旷的平地后缓缓停下,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宋璇靠着顾薰说:“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明微吃痛地捂着额头,“我们得快些离开这,后面的人也快追来了。” 顾薰环顾四周,分不清东南西北,见着日头,才长叹一口气:“我们往这边走,建安城在西边。” 大雪纷飞,正好掩盖了足迹。 白芷搀着明微,带着哭腔:“是何人如此大胆,建安郊外也敢行凶?” “是某位皇子。”明微踩着雪,走得艰难,说:“姨母,陛下有几个兄弟?” 顾薰说:“两位,宁王与豫王。小满问这个作甚?” 宁王有宁王妃,那么想要娶宋璇的必是豫王。明微喘着大气,说:“姨母,豫王想要娶姐姐为正妃。” 此话一出,顾薰与宋璇同时绊了一跤,杜若连忙扶起。顾薰大惊:“小满,你从哪里听来的?” “今日在晚山阁,听见豫王与一人密谋,那人称他为王叔。”明微将在晚山阁的所见所闻如实说出,但没有透露碰见林瑾之的事情。 宋璇愤然:“这豫王暴戾无度,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明微正色道:“陛下以择婿收回南境的兵权,姨母,若是陛下想拿捏北境...姐姐的婚事...” 顾薰回头看着正埋头走路的明微,微张着嘴,不知说什么。眼前这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聪明、坚韧。 “嗯。”顾熏深吸一口气,“小满长大了。” 宋璇思索片刻,倒也坦然:“母亲,想以我拿捏宋府,我死也不从。” 一片沉寂,只听得见窸窣的脚步声和偶尔掠过的飞鸟振翅声。 “仔细搜,大雪天的,她们走不远!”一个破钟般的声音打破寂静。 白芷压低声音,颤着声音:“夫人,贼人追来了。怎么办?” 明微解下身上的鹅黄披风,漏出素白的外衫,“大家把亮色的外袍脱下,在雪地里太惹眼。” 幸而大家除去披风都是素净的颜色,明微被寒风吹得一个激灵,抱着手臂:“姨母,我们分开走,在建安城门口汇合。” “五人一起走,的确太扎眼。”宋璇满眼忧色:“杜若,白芷,你们和母亲一起。我与小满一道。” 顾薰眼眸一沉:“不可,太危险了。” “阿娘,这样走下去,一旦被抓,五人都跑不了。”宋璇低声解释道,“就这样,杜若白芷,带着母亲往城里走。” “小满,抓紧我的手。” 明微点头,顺势牵着宋璇的手,“姨母,就此分道。叫救兵也能快一些。” 顾薰仰起头,看着天幕飘洒下来的雪片,仿佛在她心上撕开一道道口子,而后点头:“千万小心,不可盲目与之缠斗。” 出乎意料地,宋璇从腿腹抽出一把短刃,紧紧攥在手中:“阿娘,别担心。爹爹的刀,从无败仗。”这短刃,削铁斩金,其锋利恐怕世间难寻。 一行人分作两道,踩着积雪往建安的方向走去。 暮色降临,雪却越来越大。 整顿有素的盗匪点起火把,很快在山间分散开。 那是裹了油毡布的火把,雨侵不灭,更何况是雪天。所照之地亮如白昼,借着火色望去,甚至能瞧见这些盗匪衣摆上绣着的黑鹰暗纹,如一张网在这山间铺设,誓要让这山中的人无处遁形。 明微二人躲在矮洞中,见这幅情景均掩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甚至是喘气声。 无需细看,便可知这一支在山间搜寻的盗匪,并不是寻常的山寇,而是某家的暗卫。 宋璇握紧短刃,眼神凌厉。二人紧张地望向矮洞外,纷乱的雪花在扑闪的火光中若隐若现。这无际的夜幕,似要把她们困死在这昏洞之中,外面搜查的声音又好像刻漏,一声一声催命夺魂。 明微看着渐远的火光,皇家就是权力,奴役威压即是国泰民安。如此这番,权力到底又有什么好处呢? 少倾,矮洞外传来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在暗卫要掀开藤蔓的一刻,宋璇对准他的腹部狠狠一刺,腹部溅出的血沾了宋璇满身。惊骇之间,明微扯下荒草去堵暗卫的口,以防他叫喊出声,引来远处的暗卫。 到底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娃,虽有勇气奋力一击,但也被满身的鲜血吓得无法动弹。宋璇握着沾满鲜血的短刃,目光呆滞,而后瘫坐在地上。明微用袖摆擦掉宋璇脸上的血迹,抱着她说:“姐姐,别怕。”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