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甄连日受刑,蓬头垢面,脚戴着枷锁横躺在潮湿的牢房中,听着有人走过来,接着打开了牢门。还不及他起身,来人便罩住他的脑袋,把他拖了出去。 元甄被推上马车,一路颠簸后,又被拖下去,随意扔在了地上。周遭死寂,只有墙角滴答着水声。 元甄从地上爬起身,头上的黑布袋还未取下,问:“谁?” 一旁的水珠“啪”地溅碎,无人回应。 元甄瞬时脊背发凉,他撑着手臂,试探地说:“孟大人?” 可是仍然没有人回答。 元甄喉间滑动,匍匐着向前摸索,撞到了石墙,喊道:“到底是谁!林瑾之?还是余载?今日又想用什么法子折磨我?尽管来就是了!” “说话,怎么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我便怕了吗?我不怕我不怕!” 元甄垂头在臂间蹭掉了黑布袋,光线刺眼,恍惚间看见了正前方站着的人是李恪。 李恪站在高阶上,垂目睨着元甄,意味不明。 元甄喉头发紧,生生地跪在地上,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殿下...” 内侍搬了椅子来,李恪搭着椅把手,撑着下巴盯着元甄,“元大人,几日不见,怎得狼狈成这样了,桓王也不看顾着你?” “殿下...”元甄吞咽着唾液,心中惊恐,不知说什么,只重复着‘殿下’二字,“殿...” “你家人死了。”李恪掐断元甄的话,“三天前,她们就死了。” “不可能...”元甄握着镣铐的手颤抖起来,盯着李恪的眼睛,“不可能!” “老母亲死了。”李恪倾身,说,“三岁的儿子也死了。” 空旷的密室,回荡着元甄崩溃的叫喊声。李恪指间转出一把薄刃,直指元甄,哭喊声戛然而止。 李恪唇瓣微启,说:“桓王秋毫见捐,不如弃了他。” 元甄神识恍惚,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不知如何作答。鬼使神差地抬手握住面前的薄刃,血水沿着手腕又顺着镣铐滴下。 身后的护卫警惕地向前,将李恪护在身后,被李恪拦下,抽走刀刃,问:“元大人,本王可是最不喜欢等人的。” 元甄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扬声道:“殿下许我荣华富贵,我以殿下马首是瞻。” 贪利者为肤浅,好名者则是卑劣。而元甄恰恰就是一个肤浅、卑劣的人。有所好者,才能完全的把控在手中,李恪很喜欢这样的人。 元甄被扶起来,艰难开口问道:“我家人是谁杀的?他们的尸首呢?” 李恪跨出门,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只低声说:“你夫人尚在,过些时日安排你们见面。”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对后面的人说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元甄伏身叩了头,应下。 “送元大人回刑部大牢,余载应该快回来了。” * 林府书房,气氛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后院花农的交谈声。 余载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只怕此事开了先河,让往后的罪人皆有机可乘了。” “如琢,你怎么看?” 林瑾之喝茶,平和地说:“陛下的旨意,不好评说,你就心放宽些。” 今日午后,元甄突然开口将孟律的罪行一五一十的拖出。余载当时还是满心高兴,想着是这元甄不忍酷刑,全招了。当即向梁帝请旨要将孟氏父子归案,可梁帝以长平郡主喜事在即,不宜大动干戈为由,将处置元甄与孟氏父子的折子搁置了。 “我出宫时,遇见献王。他倒是和你一样,只叫我放开些。”余载负手,在书房焦灼地踱步。 “献王?”林瑾之把盏思索着,“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余载摇头:“并未说其他的。” “说起来献王与你还是表兄弟,你回建安没有见过他?”余载侧头问林瑾之。 林瑾之:“还没有,过些日子见吧。我最近忙得很。” “种花?”余载以别样的眼神看着旁边的人,“此次回建安着实奇怪,斫琴、种花,往后还要想出些什么新奇玩意儿?” “修心养性。”林瑾之淡然回道。 余载翻了个白眼,说:“不像你。” 俶尔又正色说:“对了,长平郡主的择婿大会,楚王与桓王都物色了人去。” “都有谁?” “桓王自然选的是中郎将姜池,楚王选的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 林瑾之轻笑:“这个时候,谁越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