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挚便对王锡爵拱手说“阁老,番夷不知我天朝政事,故才误贸火铳于缅夷,且其造火器也并非图我中华,是为经商自保;何况,从世庙时准其居濠镜通商以来,就已默许其造火器自卫,如今贸然勒令收回,非礼也” “另外,佛郎机人本就是番夷,番夷只知经商,故卖火器于本朝奸民,再由本朝奸民卖于缅夷,算不上是通夷卖国。” “即便禁其售火器,也当以明文告之,若其不从,再兴以刀兵为可。如今,直接强行夺取其产,非治国之道” 王锡爵则道“仆只认皇命敕谕,而世庙时所准者,唯只准其在濠镜租地通商而已,未准其私造火器。” 说到这里,王锡爵就拿出一份圣旨说“仆已请得陛下旨意,没收番夷在濠镜私造火器与作坊” “与刘兵宪说的一样,圣意也考虑到番夷不识礼数、不知我天朝规矩,不知道请旨就先私造火器,而未直接要以谋图本朝之罪而灭之故只是没收,因其不告而于我中华之地私造兵器,以罚其不尊重我国家之罪。” 王锡爵说到这里就看向刘希挚“刘兵宪,可还有何话要说” 刘希挚回道“既圣谕已下,下僚自不敢抗旨,但阁老容禀,濠镜所据番夷已渐成势力,骤夺其产,恐其不满,又因不知我天朝之意,而负隅顽抗,徒增伤亡,乃至衔恨兴兵侵我两广;不如,请准下僚先与之接洽,看其态度,劝其主动交出逆产,若其不从,再兴兵奉旨抄没为妥。” 王锡爵拧眉深思了片刻,然后颔首“先礼后兵倒也是大国之道” 说着,王锡爵就道“何况,海防本就是兵宪之职,仆不好十分武断地干预地方,且准兵宪之言,请兵宪先去向番夷宣吾皇旨意,令其悉交兵戈。” 刘希挚拱手称是,且在次日就亲自持圣旨来濠镜约见了佛郎机濠镜主教卡内罗。 卡内罗等佛郎机人刚在濠镜秘密召开会议,决定仿造佛郎机国的城市自治制度,设立议事会。 当然,这个议事会是未经过大明朝廷允许的。 卡内罗也只是派人向印葡总督发去了申请,而没有给大明朝廷发去申请,明显已经不认为濠镜是属于大明的。 因为这个时代的西夷一直有一颗征服全球的野心,如今在濠镜文明贸易,只是大明帝国不好直接征服而已。 而这时,刘希挚突然约见他,告诉他说因为他们私造火器未请得皇帝陛下允许,所以皇帝陛下要没收他们这些逆产后,卡内罗也就气愤不已,他觉得明国的皇帝十分野蛮,不信上帝不说,竟还对自己这些和平征服不信上帝地区的传教士变本加厉地欺凌。 “圣旨既已下,你们就该遵从旨意,尽快交出逆产,这样你们还能继续贸易。” “可别想着节外生枝” 刘希挚考虑到濠镜的和平贸易的确给地方官衙带来了税收,也解决了很多肇庆百姓的生存问题,也就对卡内罗好言相劝起来。 卡内罗点了点头“我们会遵从旨意的” 卡内罗考虑到现在只是自身一人来见刘希挚也就不好翻脸,也就表面上答应了下来,而在回去后就召开了议事会,对议事会的成员们说 “野蛮的异教徒决定夺走我们发现和经营的濠镜,我们应该结束以前那种和平的宣教方式了,不然,我们会失去濠镜” “濠镜是属于我们伟大的罗马皇帝的任何人也不能夺走他” 议事会高级市政官金拉尔对此表示了赞同。 理事官罗明坚这时则表示反对说“范神父说,我们需要尊重明国的礼仪,不能冒然与之交恶,这是一個强大的东方异教国,他们的文明也没有那么落后,我们需要用入乡随俗的方式,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教义,而不是用武力征服的方式,那样只会让他们加剧对我们宣传教义的恶感,而被他们视为贼寇;所以,我们应该遵从他们的旨意,把火器作坊与工匠交给他们,只在这里通商和宣教。” 砰 金拉尔拍了一下桌子,怒瞪着罗明坚“臣服一个异教国皇帝,是在背叛上帝” 罗明坚直接问道“难道你们忘了屯门之战吗” 同大明有刘希挚这样的鸽派官员一样,濠镜的佛郎机人即葡萄牙人也有罗明坚这样的鸽派。 但濠镜对于佛郎机殖民者而言太重要了。 毕竟他们在这里经营数十年,还早就准备着以此为据点,征服大明。 所以,大多数议事会的佛郎机官员还是不愿意拱手把濠镜的火器与火器作坊以及工匠交出去,因为那样就等于失去了他们在濠镜未经明廷允许而强行赋予自己的自治权,和许多经济上的利益。 议事会长老兼主教卡内罗这时就道“濠镜不是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