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这些直白的话,尊敬的加尔先生。”
“神灵七日创世运用了大多规则: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白天属于人类,亡灵只能在夜晚出没。恶魔需要媒介才能降临世间,古老巨大的龙遵守终焉的法则,虽然我们至今还未查明这种法则的内容,不过这一切都说明了世界在一种看不见的规则里运转。反观于人类社会,这样的隐形规矩也是成立的。”
阳光捂热老旧衬衣的皱褶,带有补丁的方帽很简便。
加尔-克里曼沙大概很疑惑这位铁匠之子的学识是哪里来,白胖脸颊泛出滑光,圆圆的眼睛装入瓦克斯-崔斯特的面容,几十秒后把目光移开,继续在喷泉花园里的鹅卵石小径上散步。
瓦克斯-崔斯特得以继续讲:“帝国有许多人是摸不透这片雾的,农夫、牧羊人、铁匠、酒保等等之类的底层触碰不到这层规律,而经历过学识浇筑的年轻人则无力走出统治的圈。无论他们是多么的优秀,他们都必须遵守这个社会的运转规矩和礼仪,要天生为前人进贡,为高高在上的支配者牵马,乃至是跪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被利用才能说明他们对这个社会的价值,如果,”
“先停一下,”克里曼沙抬起戴满宝戒的手,迎着灿烂阳光抬头看眼城堡三楼,然后转身背对炙热,用庞大的影子遮住面前人的大半身躯,眉头很紧,声音不带情绪,“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谁?一个铁匠的儿子?还是得到某个传承的学士,你究竟要什么,你和你姐姐,”他用手指往后指了指,“究竟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块石子轱辘滚到路边。
瓦克斯-崔斯特脱下方帽鞠躬,语调不卑不亢,但蓄满了诚意:“我想没有人可以愚弄你,以及你背后的家族。尊敬的加尔先生。我就是一名热爱钻研书籍的平民,我有幸得到小镇一位学者的提点,实不相瞒是他教会了我很多道理,告诉我这个社会的本质意义。”
“继续。”克里曼沙将两手叠在一起,挺出大肚腩。
“他的名字叫加百利。”瓦克斯-崔斯特找到面前人的目光,又很快老实坠下。
其实很简单。
诸如加尔-克里曼沙这一类继承者想要的东西,马上就会有许多人为他准备——无论是最专业的助理团队,还是无比忠诚的死士,繁华庞大的家族早已让他超越了帝国百分九十的人站上山巅起点。
不过许多继承者都对此表现出不耐和叛逆,幻想能依托自己的能力展露头角,殊不知他们本身的姓,才是他们起步顺利或者频繁获得垂青的缘由。
当然也有个例。
不过面前人倒没这么矫情,且对于权势的锋利,也调用的得心应手。
瓦克斯-崔斯特收起思绪。确实在加尔-克里曼沙观察他的同时,他也正无声品析这位姐夫,以及这位姐夫的思路习惯。
有些通透了。
瓦克斯-崔斯特微微笑起来,于这三五秒里侧身靠近一些,稍低头,很轻快地补充道:“我的老师曾经是帝国激进派的代表,他著有《战争论》和《淘汰学》,他的理念让他下半辈子都在我出生的那个小镇养老,我很相信他的话,所以才想迫不及待的与你分享。”
“激进派?”克里曼沙细细咀嚼这个关键词,眉宇舒张开,继续迈开腿散步,并用手抓了抓肥脸,享受阳光的同时说,“把他那套东西都说出来吧,如果你的表现不错,可以把这不受宠的家伙一起接过来,为我所用。”
“是。”崔斯特认真鞠躬并快速跟上姐夫的步伐,稍微思索半响,直接用个人来举例,声音恰好大过了风,“在当前的社会规律内,哪怕是简-艾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都必
须在毕业后,彻底遵从的为一个势力来工作。”
“能瓜分蛋糕的叉子早已被人们握在了手里。为了上桌用餐,他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来博取高位者的信任,用血汗雕琢功绩,最终从某个地方区域爬出来进入门阀内部,然后再用五年到十年积攒自己的功劳簿,熬到下一代权利交接,选择站边某一个继承人,运气好赢得新的坦途,运气不好则灰溜溜被赶出,然后继续寻找新的门阀或者直接在一个小地方养老,像我老师那样过上一辈子。”
崔斯特刻意提及了自己的老师,再说:“不过就算简-艾斯押对了答案,他也需要在新的领导人面前工作十余年重新证明自己的忠诚,这一路来他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等到这一代领导人的声音逐渐微衰,他才可能真正成为这个门阀的一份子,手里掌握这个门阀的根底权利,以及古代长老那般的尊崇地位,和无数后来者的敬仰。”
“这是他需要用一辈子证明的事,也是像您这样的人为他画下的圈。”
嘴唇闭合,那丁点死皮被阳光照亮,十足卷,韧性也这般。
加尔-克里曼沙沉默听完身旁人的长篇叙说,一时犯瘾,张手转动戒指取出雪茄,这次给崔斯特也抛去了一根。
“我想我快要明白你的意思了。”
接住对方递来的火,他抬眸看眼远远停在林道两侧的侍从,抽几口雪茄,呼着浓雾笑道,“所以我这朋友看破了这个社会的本质,他不想用一辈子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