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了蹭裤子口袋,瞥到他的浅灰行李箱,“这么早就放假了?现在当个学生可真快活。” “把你家饭馆给我,这学生你去当。” “说的跟真的似的,要真能换你愿意吗?” 李宴桥没说话,洗手间里只有水流“哗哗”的声音。 宋知寒头探过去,“喂,我要去一趟饭馆。” 水声没停。 宋知寒又问,“暑假待这儿吗?” 水停了,李宴桥从透明袋子里抽出来一张毛巾,看了看宋知寒。宋知寒还站在门边。 虽然只是洗了个头,水滴下来,看着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他把毛巾在头上拍了拍,睫毛上一圈水凝着,也掉不下来。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朱楼怎么了?” “东西放你这儿。明天就走。” “搞半天没放假啊。” “你是没上过学么。”李宴桥说,“我们学校放的早,还有半个月。”他踢了踢行李箱,“这里面很多冬天的东西,都用不着了,先带回来。” 宋知寒心想,我这里不仅是收容所还是废品回收站。李宴桥小时哪次跟家里吵了不是到这儿暂住。 “周洛琳最近找过你没有?” 她怎么会找我?宋知寒想到周洛琳连馆子都很久没来了,便摇了摇头。 “那周洛琳之前去岁均馆做什么?跑那么勤,总有点意图……”李宴桥手中拿着湿毛巾,目光逐渐飘散。“还有朱楼,她又去做什么……” “如果你这么在意的话,我刚刚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李宴桥抬头望他。 宋知寒说,“你从前没怎么说过你跟朱楼的事情,我一直不认识她。两年前你们在岁均馆碰面我才知道她是谁。你在外面念高中那几年周洛琳就常来二楼玩,在那个视野最好的位置上能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那女孩一头长发,一身长裙,穿着清丽复古,经常坐在湖边。” 湖边青蓝翠绿的,风景淡雅,经常有食客驻足,来往之人不一。也就没什么人在意她。但是周洛琳似乎很在意。她每次来,不管是小饮还是吃饭,下棋还是斗草,都会坐上那个位置,往同一个方向投以目光,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之后便不再注意。不久后那女孩就不再出现了,再过了一段时间,周洛琳带着一个男的上了二楼。 “当时没觉得怎么,现在看来她应该就是冲着那姑娘来的。因为形象差别太大,我没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朱楼嘛!” 他抚着脑门儿,万分感慨,“那不就是一张脸嘛!” “不过也这不能全怪我,我先看到人再知道是谁,这里面弯弯绕绕的,谁会去想。” 好像真的,他从没把二者联系起来过。真是神奇。也许在那朋友远去求学亲人自顾不暇的荒年里,有些面目要更有魅力一点,它后来居上般先行成长,长成高树,远远抛开过去的苗种。而那些色相的力量他从小就堪不破。 李宴桥面容迷茫,有一丝不易分辨的痛苦,“坐在湖边……坐在湖边做什么……” 宋知寒别有意味地说:“看来你们俩的事情很复杂,上次你三言两语就把我打发了。” 风吹草低,芜绿不尽。 长廊低矮,底板半遮掩在草下,像拼接成长条形的沉船。 朱栏门里除了这条和外围白墙垂直的长廊,剩下的便是无尽开阔的视野,是个放纵奔跑的好地方。 背伏长草,逆行白墙,几公里行迹仿若遗落明霜,紫微宫、应天门、九州池和墙体相连,在似远实近的地方。触目的荒草和风都变了味道。 周洛琳从长廊外收回了视线。 长廊顶部尖形向两边下滑,制式古朴,朱楼一米七不到的个子有时不注意都会碰头,更何况是周洛琳。故她只要是站着都会低着头。 走了几分钟,在朱楼心不在焉地把额头碰破了皮之后,她们决定席地而坐。 长廊低矮而宽度丰盛,坐下才见风景之貌美而不妖。请三五好友,摆上瓜果糕点,倒是个游戏休憩、聚会谈天的好处所。 “……我甚至想过实在不行就把砖头敲下来,带回来弄一个出口。” 周洛琳摇头,“不行。关键不是砖头,是那种黑色金属。那种材料不是现在能搞到的。” “我还以为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有,但不多。对我们来说也不重要。它主要是用来掩饰的。”周洛琳说。“你是怎么想到墙中有路的?” “照片。”朱楼看向她。“你最后看到的那个场景我找到了,但是无法利用。就是它给了我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