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想听取各方意见，综合考量，毕竟这一次涉及长久规划，不同以往。大家都知道，公司正处在逐渐转型的关键时期，林同学的形象非常好，也很契合我们公司后面的发展方向。即便如此，这是我的个人选择，不代表公司，不代表任何人，希望不要对各位造成困扰。”言罢苏雅笠安然走下来，像是完全没看见那纷杂如云的视线。 底下众人目瞪口呆。袁紫昕更是脸黑得能填除夕的锅底。 诸如什么“林的形象”“很适合我们后面的发展方向”……这不是睁着眼睛瞎扯淡么。 于是都猜测林让和老板家沾亲带故的，搞这么一出估计是想混个脸熟吧。然而又不是我家公司，老板一家都这么说了，估计也就内定了，还能怎么样。于是大多数都没啥原则的投给了林浪，还有几个喝多了弃权的。估计是觉着谁都漂亮，本来也没什么好选的，干脆圈地自娱，把会场当他们私人聚餐了。 苏雅笠看着好笑，虽然所谓的投票最终也只是作为参考。 人群里那个疑似明星的姑娘，一直众星捧月的，脸上的傲慢都快溢出来了。优雅与从容是自信的产物，像她身上嫩黄色的衣衫。而傲慢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过犹不及。 苏雅笠凑到袁紫昕耳边，“市场部和我妈原来看中的就是她？” 袁紫昕正生气，没有理她。 “我也是营销部的，代言人的事我也有话语权。” 袁秘书从鼻孔里冷哼，“你？就你？连个例会也不参加，你话语什么。” 那边几个人簇拥着明星姑娘离开，脸上都愤愤的。经纪人在楼下等着。 袁紫昕目送她的背影，“行，又得罪一个。不过也是，这输不起的样子，实在难看。”更何况输与赢，这种东西从来既不明确，也不好说。这么急急的撂脸子，难怪混得不好。 “你跟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天台上风大起来能把人的酒意生生吹灭，今晚却温柔地舔舐着来人的头发、皮肤。这晚霞余烬般的温沁，品啜过的人才知晓，往往比酒精更易醉心。 鞋跟“嗒嗒”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地面。停在几步远的地方。 “怎么换名字了？” 林浪敷衍地回头，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发呆，两条离散的胳膊搭在围栏上。 “你们家公司管理层平均年龄三十五以上，能不能欣赏我的艺名还是个问题，我换一个更符合他们审美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换来换去，你那少之又少的粉丝都找不到你了。” 林浪没说话，沉默地望着城市的边界，那淋漓灯光外茫茫如云的地方。 他们在夕阳照水的郊野之上浅谈过，也在衣衫狼狈之境况下炸裂般争吵不休，很奇怪，明明没认识几天，可每一次接触后就像交换了情绪一样，对彼此越来越熟悉。她知道，这种熟悉停留在肤浅的层面，但好在没有人有要维护的心思。 这个人今天沉默地不像那个随任自由的林浪，第一次见面，她做事随便得过分，显得无头无脑，给她的印象是聪明而没有城府。 但今天她的各种表现打破了这种印象，把它变成了一堆晶莹剔透的拼不起来的碎片。当定义形成后，一切定义之外的存在显得另类和古怪，现在却是，有些定义被打碎后不会再有了。苏雅笠感到不习惯。类似于自信的少年将一个明明思路清晰的谜语猜错答案的不自在。 她说，“如果有人想要欣赏你的艺名，给个角度？” “什么？” 苏雅笠也站到天台边，一只手放到水泥筑的围栏上，细看她的侧脸。朝向自己这边，一只肩膀露在外面，离了那繁华的环境，李子花一样清冷单纯。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她收敛了目光，看向自己垂下的手，复又抬头还作先前远望。 “绿叶云天，漫衍潮生，林风卷浪，声无边际。不是很美吗？” 绿叶云天，林风卷浪。 一丝凉意和细叶粗声带她进入无边掩盖的声林之中。苏雅笠看见眼下广袤的城市变成了墨水飘散的世界，深绿的森林席卷了高楼和点点灯光，苏雅笠仿佛看见一个无边无际的巨人，自由得不再拥有自由。她们站立的钢丝水泥高台是人间唯一的支撑。 “叫我念潮吧。”她说，语气有点生涩。 “这回没有假了。” 好啊，苏雅笠得意的两手相抵，“那你承认什么林浪林让都是假的了？” “相对于念潮，林浪是假的。相对于林浪，林让是假的。”她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苏雅笠，咧开嘴露出张扬的笑，一颗尖牙在夜色里闪闪发光。